花娘見他要走,哭唧唧地攏著衣裳跪在地上:“銀子——”
“還敢要銀子?”中年男子啐了一口,“沒讓你們賠償本官就算不錯了!”
說罷,一腳踢開房門,揚長而去。
顧映蘭聽見動靜,轉頭就看見中年男子朝這頭走來。待看清那人的長相,他暗道不妙,立刻迎了上去,恭敬地躬身行禮:“鍾離大人。下官刑部顧映蘭。”
說完也不由著鍾離政同意與否,就拉著同僚一同來拜見。
鍾離政睨了顧映蘭一眼,覺得他眼生的很。這麼多刑部的人,看著就讓他心生不悅,加上剛在屋裡遇了那一番敗興的事,不欲多留,便隨意“嗯”了一聲,揚長而去。
顧映蘭想去尋桑落。仍舊被門外的知樹攔住。
只聽見桑落在屋裡說:“這位姑娘,可否容我瞧瞧病?”
這話一出,顧映蘭暗道不好。花樓裡最忌諱說花娘有病了。能給花娘們瞧病的,只能是花樓的自己人,決不能是外人。
果然,那鴇母怒氣衝衝地就趕人:“你胡說什麼呢?”
眼看著鴇母的手要打到桑落臉上,桑落率先亮出柳葉刀,架在鴇母脖子上。冷聲說道:“不願看,我就走。你若動手,我就先讓你見血。”
鴇母自是想要驅趕的。豈料那花娘卻怯生生地開了口:“大夫,能否替奴家瞧瞧?奴家身子疼得緊,看了好久了都不見好。如今伺候客人,如刀割一般要人命。”
說著,花娘猶猶豫豫地伸出一截雪白的手腕來。
桑落將柳葉刀抵著鴇母:“讓不讓看?”
鴇母眼珠子滴溜轉了轉才開口:“看吧,看吧。”
桑落收回柳葉刀,從藥箱裡取出手衣和羊腸,一層層地套上,再對花娘道:“你躺上床,褪去褻褲,容我看看。”
須臾。
她給了結論:“魚口病。”
鴇母其實一聽花娘描述,就已經猜到了,如今得了肯定的答覆,她心裡涼了半截。這病死不了人,卻能叫人疼得死去活來。
“一說這個,我就知道了。”鴇母掛起笑來,“花樓裡誰沒得過,就是有點疼,死不了人的。沒事沒事。”
“我能治。”桑落道。
“桑大夫別說笑了,這根本不叫病,自然也就不需要治。花樓裡的事,難道你能比我清楚?”
鴇母見桑落做事丁卯必校,又是個女大夫,心知她多半不懂花樓的規矩,再開口,便帶了些威脅的語氣,
“桑大夫最好管好你的嘴,別傳出什麼閒言碎語來,咱們百花樓能在皇城面前開,自然有自己的門道。”
說完鴇母拉開門,將桑落往外一推,示意門口的龜公將她送出去。龜公們正要抓桑落,知樹一抬手將二人攔住:“放尊重些!”
龜公圍了過來。
“知樹,我們走。”桑落不欲多做停留,提著藥箱繞過龜公往小樓梯走,忽地手中一輕。一抬頭,正好撞進顧映蘭溫和的眼眸裡。
他替她提過藥箱。
“顧大人。”
見她毫不意外,顧映蘭心想剛才她一定是看見自己被花娘灌酒了,提著藥箱的手緊了緊,低聲解釋道:“同僚今日晉升,請大家來吃酒。”
桑落“哦”了一聲。
顧映蘭看看四周,帶著她往外走:“我先送你出去。”
繞過那些鶯鶯燕燕的姑娘,出了百花樓,顧映蘭才問道:“可是被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