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倪芳芳推門進來,看柯老四這模樣,忍不住問道:“老頭又高興什麼呢?你的老鹹菜找到了?”
一句話就扎進柯老四的心窩窩裡。
柯老四哼了一聲:“你這個女娃娃,嘴這麼毒,當心沒有男人要!”
反正丹溪堂裡沒有外人,更沒有倪芳芳想釣的金主,她也用不著顧及什麼女子嬌柔的形象,叉著腰對柯老四喊道:“老孃有的是男人,不過是老孃看不上罷了。不像你,連根老鹹菜都不要你了!”
柯老四氣得直吹假鬍子,倪芳芳乾脆一把將他的假鬍子揪了下來。鬍子是柯老四的臉面,他哪裡受得了,光著腳丫子追著倪芳芳滿院子跑。
知樹半條手臂還廢著,芳芳又是個姑娘,他總不好動武,只得用另外一條完好的手臂去攔:“倪姑娘,把鬍子還給他吧。”
他身子高,倪芳芳個子又嬌小,手臂這一抬,竟碰到了芳芳胸口。
芳芳小臉一紅,照著他受傷的手臂就是一拳頭:“幹嘛呢!”
知樹想說他什麼也沒感覺到。
作為鶴喙樓的殺手,過情關是最基本的訓練。女人的身體,是他們訓練的一環。任天底下多妖嬈的女人,貼在身邊,他也能心靜如水。
可人家是姑娘。性子烈一些的女子,只怕都要一頭碰牆上,以死明志。
倪芳芳狠狠踩了他一腳,瞪圓了眼睛:“咱倆的樑子是過不去了!我要讓顏大人剁了你的手!”
知樹心想,這是不可能的。
恰巧桑落進來,倪芳芳跑過去跟她如此這般一說。
“當真?”
“當真!”倪芳芳一跺腳,“我要剁了他的手!”
“剁手有什麼意思,來,我替你出氣。”桑落拉著倪芳芳朝知樹走過來。
知樹察覺桑落看過來的眼神不怎麼純良,心想,倪姑娘跟桑大夫是好友。公子對桑大夫又在意得緊,若桑大夫說一句,公子很可能就應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默默地悲哀。
“知樹。”
“桑大夫。”
“你,”桑落朝他晃晃手指頭,“不準動。”
說著,她拉起倪芳芳的手,一把按在知樹的胸口,很大方地說:“芳芳,隨便摸,摸回本。”
倪芳芳不懷好意地笑著,又搓又揉,還掐了兩把:“這次就放過你。下次再碰我,我就讓我家桑落切了你!”
知樹被調戲了。
胸口的手毫無章法地胡亂抓著。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只當這跟鶴喙樓的訓練一樣,眼觀鼻,鼻觀心,任她如何,他只想著自己的劍招。
只是耳根紅了,紅得能滴出血來。
柯老四站在角落裡,剛撿起鬍鬚粘了一半在嘴唇上,看著眼前這一幕,驚得嘴半晌沒有合上。
也不知桑丫頭這樣的,公子可還受得住?
過了晌午,原本該給顏如玉送藥去。桑落卻沒有動。一是這幾日病患漸漸多了起來,二是,她一想著昨晚捏耳垂的那一下,就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夕陽西沉,夏景程和李小川都走了。倪芳芳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拉著她去漠湖邊說話。
暮色藹藹,天邊只剩下最後一抹殘紅。
秋風蕭瑟得緊,兩個小姑娘揪了幾根柳條,擠在一起,坐在漠湖邊的石頭上,將柳條編成穗子。
“聽說你住進了顏如玉家裡?”倪芳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