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由著她翻來覆去地檢查,唇角勾了勾,只低沉地笑著。
桑落一抬眼,對上他飽含笑意的眼神,覺得這人指不定又在打什麼主意。乾脆將他一推,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顏如玉的目光灼灼,只是盯著她笑。桑落總覺得不自在,扭過頭挑簾看外面,卻突然發現車子走的根本不是進宮的路。
顏如玉還能假傳聖旨和懿旨?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顏如玉斜斜倚在靠枕上,手裡把玩著玉蟬,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你爹,把你賣給我了。”
桑落當然不會信。
“就剛才。”顏如玉笑得很是舒坦,
桑落挑眼看他:“賣了多少銀子?賣身契呢?”
顏如玉也不著她的道:“死契。二十個銅板。”
嘁。
“一輩子,你怕不怕?”
她懶得跟他鬥嘴皮子,只淡淡應了一聲:“怕,怕得要死,顏大人高抬貴手,放奴一條生路吧。”
顏如玉心情仍舊很好,皂靴點了點她腳邊的布包袱:“喏,你爹說,這就是你的全部家當。”
桑落立馬開啟包袱來看:沒有自己存的銀票,除了秋天的衣裳還有冬天的衣裳。甚至還準備了褻褲和小衣。
爹一向心細。看樣子爹這是不想自己回家了?
“莫星河也不至於這麼可怕,他只是偏執一些,只要不去觸碰逆鱗,就能控制他的情緒。”她繫上包袱,嘆了一句:“我爹也真是的,丹溪堂有我的衣裳,哪裡就用到這麼多。”
對待莫星河的方式,顏如玉基本認同。但是對於後半句,他挑挑眉:“桑大夫似乎還不明白,本使沒有假傳太妃旨意。”
桑落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顏如玉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些。
桑落挪了半個屁股。
顏如玉探著身子,靠近她。
他的呼吸裹著傷口的血腥和藥味,盡數撲在她耳垂邊:“你爹讓你遵從太妃的意思,到顏府做本使的貼身女婢。”
今日傍晚,他本來還在國公府處理抄家的事宜,知樹突然跑來回話桑落被莫星河帶走,說是要送她回桑家。他立刻讓知樹去直使衙門帶繡使來接,他自己騎著馬趕去桑家。
正好桑陸生在家中,這幾日漸漸有人來詢問淨身的事,他也不得空再去丹溪堂。一聽說莫星河帶走桑落,桑陸生很是驚慌,揣著替人淨身的小彎刀就要往外跑。
一想到桑陸生的神情,很是耐人尋味。顏如玉便道:“有繡使在,老先生不必驚慌。”
桑陸生一聽,反而求顏如玉將桑落帶走:“顏大人這傷始終不見好,何不讓我家閨女入府替您診治。也好過顏大人每日這麼辛苦。多治些日子也是無妨的。調理個一年半載的才踏實。”
顏如玉假意為難了一陣:“聽說桑大夫曾經帶過一個郎君回家,若讓人知道桑大夫在本使府上住著,豈不是斷了桑大夫的好前程?”
桑陸生也不敢說自己認出幾個月前披著斗篷來家裡的人就是顏如玉,只得連連擺手,不住澄清:“沒有沒有,沒有的事。不過是說著鬥氣的。哪裡來的什麼郎君?”
一想到這個,顏如玉心情莫名地好。
“女婢?太妃是這麼說的?”桑落挑起眉反諷著。
馬車停了下來。顏府到了。
顏如玉站起來:“要不,你去問問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