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飛身躲過,正要衝進車內,只聽見桑落沉聲道:“莫閣主——”
莫星河見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包毒粉,即便這東西未必能近得了他身,可他被她的背叛傷到怒意滔天。
他眼仁腥紅,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眼前死死鉗制著她手中的毒粉:“顏如玉以色亂國,隻手遮天,禍亂朝綱,人人得而誅之,桑落,你要為了他殺我?”
“太妃召我,而你這時候殺了顏如玉,我必死無疑。我只能殺你以求自保。”桑落說得很冷靜。
就是這樣。她的冷靜,總是讓他想起義母。但是這個的理由很充分,誰也不可能在這剎那之間就想出這麼合理的理由來,除非她就是這麼想的。
所以莫星河信了。
“桑大夫,別殺來殺去的,你不是莫閣主的對手。先辦正事,能走了嗎?”顏如玉在馬車外催促了一聲,慵懶地用刀鞘敲敲車廂。好似渾然不在意一般。
他太瞭解莫星河了。若自己表現得太過在意,反而會引起莫星河的爭奪之心,桑落更難離開。
車內。
莫星河仍舊緊緊抓著桑落的手,她就在眼前。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她身邊,卻從未這麼近距離地看過她。那清冷孤高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一個下九流的女子,而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女,睥睨著眾生,也睥睨著他。
此時此刻,顏如玉就在車外,要帶她走。他反而起了興致,男人對女人的興致。
莫星河覺得這種感覺很陌生,和以往的情緒完全不同。
那淺粉色的唇瓣抿得發白,纖細的脖頸倔強地擰著,是那高傲不折的樣子。她因抵抗而緊繃的身子,也讓他覺得是一種誘惑。
想要攀折。
不對,是馴服。
她說他像牲畜。是的,他就是。他從小就生活在山野之間,義母將他丟進狼群裡,他是它們的異類,最終又成了它們的同類。
廝殺!馴服!茹毛飲血!
他嚥下的每一口血肉,都早已混入他自己的身體裡。
“莫閣主。”桑落察覺到他詭異的神情,率先開了口,“還有話要說嗎?”
莫星河很快掩去眼底嗜血的情緒,緩緩鬆開她,仍舊是人畜無害的笑:“我也想知道,第一到底是誰。”
“等他來了,我一定告訴你。”桑落活動了一下手腕,挑開車簾,險些撞上攔在車簾前的兵器。
顏如玉翻身下馬,帶著她上了停在不遠處的烏木馬車,知樹坐在馬車前,一隻手還綁在胸前,勉強握著韁繩,另一隻手揚起馬鞭,驅車前行。
車簾外夜色如墨,馬車碾過青石板,與莫星河相悖而去。
知樹的鞭聲甩得急躁,彷彿要將莫星河陰鷙的目光徹底撕碎在長街盡頭。
直到莫星河的馬車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桑落才放心地放下車簾。
顏如玉紫衣滲出的血痕越來越明顯。桑落盯著那抹暗紅,指尖不自覺地蜷緊凳沿的紋路。
“顏大人,你的傷裂開了。“她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給你縫一下吧。”
她記得車內的小木櫃裡,有他常常用來拆線和縫合的工具,便伸手去取。手腕一沉,顏如玉按住了她,啞聲說道:“不急。”
桑落察覺了他的異樣,扳著他身子前後檢視:“可是莫星河那毒鏢傷著你了?”
前看看,後看看,左看右看,沒有中鏢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