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芳芳走過來衝著桑落擠了一下眼睛,又瞟向顏如玉,作了一個口型,可天色太暗,桑落實在沒看清是什麼意思。
顧映蘭走過來衝著桑落笑笑:“桑大夫,夜深路暗,既然要送老先生去醫館,我倒可以僱車送你們過去。”
柯老四這麼一聽,心底自是百十來個不樂意。正想開口拒絕,恰巧知樹送了元寶和胡內官回來,馬車一到,顏如玉冷著臉從桑落和顧映蘭之間走過去。
衣袂一飄,捲起一陣涼風。
圍在他身邊的那些人,前倨後恭地跟了過來,也從桑落和顧映蘭之間擠了過去,將兩人擠得老遠,目送顏如玉坐進馬車。
車簾猛然垂下,車壁一敲,知樹鞭子揮起來,卻聽見桑落喊了一聲“顏大人”。
鞭子硬生生地停在半空。
見公子不說話,知樹又低聲提醒了一句:“公子,桑大夫叫您。”
顏如玉覺得知樹也有些聒噪了
桑落站在車窗邊,抬起頭道:“顏大人可否送我與老先生一趟?”
不可!顏如玉想說。
可一挑開小簾,顧映蘭蠢蠢欲動的眼神,他看著就來氣。
唇角壓得很低,只冷冷吐出兩個字:“上車。”就摔下小簾。
“顧大人,如此就不必麻煩您僱車了。”桑落轉身衝著顧映蘭行禮拜別,從他手上取過錦盒,再扶著柯老四上了車。
一進車廂,見顏如玉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桑落決定安分守己地坐在一旁,等到了地方就趕緊走。
柯老四一看這情勢不對,藉口車裡太悶,溜出車廂坐到外面去了。
夜一深,整條街上就沒有什麼人煙,車輪轉動的嘎吱聲在夜色中迴響。
顏如玉閉眼假寐,桑落也抿著唇不發一語。
她越是不說話,顏如玉越覺得生氣。他緩緩睜開眼,見桑落歪著身子靠在車壁上,抱著幾隻錦盒,閉著眼,似是真睡著了。
睡著時的她,就顯得沒那麼清冷。唇角偶爾也會揚起,顯得很是俏皮。
車簾外月光碎成流銀,顏如玉身上的彘獸雲鶴紋,在暗處泛著冷光。他的指尖掐住一卷卷宗,撕下一點紙,揉搓成球,彈了過去。
錦盒應聲落地。
桑落一下子驚醒了。
她眨眨眼,從地上拾起錦盒,再看向顏如玉,這尊大神仍閉著眼,卻懶懶地開了口:“桑大夫怎麼不讓顧典籍送?”
“顧大人還要花錢僱車,著實沒必要。”
顏如玉睜開眼,漆黑的眸子在暗夜裡翻滾著怒意。
她還在替那姓顧的省錢?
桑落低著頭,正想開啟錦盒看一看夏景程和李小川的賀禮,顏如玉哪裡能如她的意?長臂一探,將幾隻錦盒統統沒收,漫不經心地挑開錦盒蓋子,一看,都是髮簪,心中冷笑一聲,又將蓋子重重蓋上。
“桑大夫,本使記得知會過你,你現在還欠著我兩件事,若與誰走得太近,都極有可能牽連到旁人。”
桑落默默地看他。
柯老四突然掀開車簾,腦袋探進來:“公子,好好說話,好好說話,別把桑丫頭給嚇著了。”
顏如玉薄唇壓得很是用力:“知樹!停車!”
車子戛然停了下來。
“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