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知書側頭看了會兒姜虞的發頂,驀地抬手,將外袍的帽子替姜虞合上。
姜虞整張臉霎時間被裹進了毛領裡。她眨眨眼,淡聲問:“怎麼?”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帽子,對比起來有些可愛。
沈知書這麼想著,信口說:“夜裡風大,你又剛洗完澡,帽子戴好,當心寒氣入體。”
姜虞靜了靜:“你怎麼不戴?”
“我用不著。”沈知書笑道,“我身子倍兒棒,你瞧,昨天傍晚著了風寒,今兒卻已然好全了。”
姜虞聽罷,再度微微頷首:“既然風寒已然好全,便是不怕將病氣過與我的。將軍今夜再同我睡一晚,如何?”
“怎麼又繞回這兒來了?”沈知書有些哭笑不得,“今兒真不行。”
“為何?”
……難不成同你講,我和你在一塊兒睡不著麼?
沈知書隨口扯了個理由:“我答應了我孃的,今夜陪她一塊兒睡覺。”
姜虞蹙眉問:“那將軍幫完我便走麼?”
“是如此。”沈知書道。
姜虞想了一想,搖搖頭:“我覺著這樣不太好。”
“怎麼不好?”
“倒顯得我用完將軍便丟。”姜虞說,“或者……今夜我去將軍府上作客,再陪將軍說說話,若是晚了便在將軍府歇下。將軍與何夫人一同歇息,我不拘睡哪兒,有張床便好。”
沈知書垂眸看著她,忽然將她腦袋上的帽子扯下來:“你這話說得不太有邏輯。”
“是麼?”姜虞仰起臉,“將軍做事也不太有邏輯。”
“我怎麼沒有邏輯?”
“方才將我帽子合上的時候說的是怕我著涼,現如今又招呼也不打地把它扯下來了。難不成我這會兒便不會著涼了?”
沈知書“嗤”地笑了一聲,指著不遠處的廂房道:“快及進屋了,涼不著。”
“分明尚有一段路。”
“這麼一點子路,風都來不及往你衣領裡灌。”
“是如此麼?”
“是如此呀。”
姜虞攏著披風,淡淡瞥她一眼:“將軍總有一套道理,我說不過將軍。”
“不如殿下道理多。”沈知書說,“殿下平日裡常講得我一愣一愣。”
“說不過說得過全看將軍,將軍若是有心贏我,自然事事批駁,畢竟我的話漏洞繁多,總能找出錯來。”
“殿下便是謙虛。殿下金口玉言,誰敢批駁?”
“將軍又自相矛盾。方才便在反駁我,這會子卻又說我‘金口玉言’,莫不是在陰陽?”
“我怎敢呢。”沈知書笑道,“殿下今兒為何如此尖利,扯著我的錯處不放?”
姜虞沉默下去,像是在措辭。
結成一團的雪粒從樹枝上笨重地滾落下來。沈知書聽見她道:“因為將軍分明答應了我事事坦誠,在‘不願與我同床共眠’這事上卻並未實話實說。”
……她怎麼又知道了。
空中的濕氣很重,霜雪在各處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