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手機很安靜，不再會有他每次都要拼了命，才按得下結束通話鍵的電話打來。
他縮在角落裡，在口罩造成的微弱窒息場內，長長地，用力地呼吸。
一走了之是沒有用的。
那是個很好很聰明的人。
如果實話告訴他自己離開的原因，那他就走不了了。
也許最終他們還是得分開。
要麼男人選擇了繼續報恩，順從了家人的安排。
或者男人選擇了他，他卻因為良心上過不去，無法消受那種需要傷害一杆子人才能換來的幸福，最終還是要跟他分手。
所以總要分開的。
但如果現在跟男人實話實說，就只會讓這個過程更長、更難、更痛苦。
他要想個漂亮的招。
一刀下去，切割幹淨。
幹淨到即使將來不得不同框，雙方也能公事公辦。
陸可深深呼吸，點開備忘錄。
游標閃動，提醒他輸入文字。
他盯著它。
手機螢幕模糊，熄滅了。
一片黑色背景中，倒映出自己全副武裝，死氣沉沉的模樣。
他手忙腳亂重新按亮，再度進入備忘錄介面。
剛才的流程卻一再重複。
不知過了多久，總算，他摸上鍵盤，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敲。
寫了刪，寫了刪。
不知道會不會寫上一輩子。
可事實是，好像沒過多久，螢幕上就密密麻麻堆滿了文字。
“嚴總，我先回家了。不要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昨晚的事，我很開心，也很感激，很幸福很幸運。但我們應該分開，回到我們各自的世界和軌道。這不是什麼大事，對吧？我們都沒有損失。你好好做你的總裁，我也要繼續拼我的事業。相信我們都會事業有成，並在這個基礎上，收獲自己的家庭和幸福。忘了彼此，做好自己。”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試圖讓視野清楚些。
是這樣一段話。
但這是不可能說服嚴明煦的。
需要把所有正向的詞，換成負向。
還要砍掉那些勾勾纏纏的東西。
另外，他其實也很害怕嚴明煦心碎。
所以，他要把分手必然帶來的傷害，降到最低。
游標拖拖拽拽，他重新修改。
機艙廣播再次響起，提醒乘客做好準備，他們隨時可能起飛。
陸可等不了6小時。
因為每一秒，他都在退縮，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