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振作，憋住一口氣。
最後掃了一遍自己爆改完的內容，把裡面的“任何人”和最後的“珍重”刪除。
然後以前所未有的幹脆利落，全選、複制，再貼上到嚴明煦的微信對話方塊裡。
關閉飛航模式，點選傳送。
就在這個間隙裡，嚴明煦一個電話再次呼入。
陸可猝不及防渾身一震，一滴眼淚“啪”地滴到螢幕上。
身邊的季西似乎轉過頭來。
但他卻更快，翻過螢幕，像是不小心把手機掉到了身上。
趁機按了按，讓衣服吸幹了那滴淚。
再翻過來時，螢幕上真的看不出任何異樣了。
他也收拾好了理智，抿著唇，再次結束通話了男人的電話，並一口氣拉黑了這個號碼和男人的微信。
手機切回到飛航模式。
此時，他們的飛機開始緩慢滑行。
陸可沒有回頭去看季西的神色。
他低著頭，靠著機艙壁，閉上眼睛。
現在是真的，一切都結束了……
同一時刻，被結束通話電話的嚴明煦，收到了那條微信。
開頭的“哥哥”，讓他下意識起身，走得離家人更遠幾步，自己往下翻看。
【哥哥，我走了。昨晚的事，我承認自己太沖動。今天想起來，非常後悔。我們都有自己的家人，我們都很愛他們，不願意為任何事傷害他們。但如果我們繼續下去，就會帶給他們無妄之災。我們回歸正途吧。保護好你的家人，我也會保護好我的。今後我們努力奮鬥，為了自己，也為了他們。別再聯系我，也別來找我。我不希望爺爺奶奶聽到什麼事傷心，也不希望我的妹妹被人議論。】
長長的文字，看完一遍，嚴明煦像是忽然變成了文盲。
從頭起，再看一遍。
再一遍。
文字像蝌蚪，影影憧憧。
但，終於大概懂了。
他說他“很後悔”，說“保護好你的家人”，說“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這樣的原文或大致意思，居然有那麼強的力量。
它們環繞著嚴明煦，把他變成了狹小封閉空間裡，一座沒了生機的石雕。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家人們閑聊，無憂無慮的笑聲。
嚴明煦握著手機的手指，這才動了動。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
對話方塊裡，他敲下：【明白了。我尊重你。如果將來有什麼需要，請一定告訴我。我永遠和你站在一起。祝你幸福，祝你成功。】
猶豫再三，點選傳送。
然而，幾乎同時，這段文字旁，出現了一個紅色的驚嘆號。
拒收了。
他連這麼一句簡單的祝福，都被他徹底關在了門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