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嚴明煦握著安靜的手機，不明白公務機怎麼會變成了一座牢籠。
他人已經在天上，卻仍趕不上那個男孩的腳步。
好在飛機分了幾個艙室。
此刻，他離開家人聚集的空間，獨自坐到隔壁，不用擔心旁人看到他的表情。
寧磊守在嚴明煦身邊，一句句翻譯季西發來的那些字元。
寧磊：“他們到機場了。買了最近的航班。”
寧磊：“過完安檢，直接登機了。”
寧磊：“陸先生全程安靜，什麼都沒說。戴了口罩和棒球帽，帽簷壓得很低，情緒不佳。”
嚴明煦抬眼看他：“早上發生過什麼？”
寧磊：“季西說，陸先生跟寇家二少聊了幾句。但他們聲音小，像在談論需要私人空間的話題；他又主要顧及周邊安全，就沒敢細聽。我再問問。”
他在手機上敲了幾下，但還沒發出去，另一條新訊息先發了過來。
寧磊看著介面，繼續解讀：“他們的航班正在準備起飛，接下來可能會被要求關機。所以，我們也許會有將近6個小時，跟他們斷聯。”
看出嚴明煦瞬間起霜的眼神，寧磊嚥了口唾沫，努力寬慰道：“不過，有季西在，他很安全。”
這時，老媽拿著杯水，從隔壁艙室過來，輕聲問：“怎麼樣？”
大姐和小妹也跟了過來。
嚴明煦不擅長讓自己的事給家裡人添麻煩，他不著痕跡地調整了一下表情，平靜道：“上飛機了。”
女士們集體露出關懷的神情。
老媽揣測問：“是不是我們這一大家子人，嚇著人家了？”
大姐的目光還是那麼犀利，卻始終本著看破不說破的原則，幫忙擋駕道：“不好說——各位明面上也算人家半個領導，壓力當然大。”
機艙雖然分割槽，但總體仍是個小空間。
尤其在這種聊大天的環境裡，坐在隔壁的老爸和老三，只要沒在聊自己的話題，這邊說的話，他們就一句都不會漏。
因此，大姐剛說完“壓力大”，隔壁嚴建業就接過話頭，不理解道：“這算什麼壓力！不是公眾人物嘛？這幾個人都受不了？我們又不會為難他！”
嚴明煦不動聲色。
早上他找到機會跟家裡人說，想要正式向他們介紹小可。他們卻並不很清楚，這個正式介紹，要介紹什麼。
也不明白，代言人而已，何必正式介紹。
老爸的威壓，向來有老么幫忙反抗。
嚴心悅扭過頭就嬌聲反駁道：“哎喲~有壓不在人多！像爸爸這種，一個就能壓死一片了！”
在家人們一如既往的疼愛笑聲裡，她又轉過來，眼神靈動地看著嚴明煦，說：“那這個小可，還挺i的哦？”
嚴明煦心不在此，勉強笑笑，說：“……嗯。”
民航航班上，陸可坐在靠窗的裡側。
身旁是人高馬大的季西，幫他隔絕著外界的目光，也為他提供了一小片相對安寧的空間。
陸可仍縮在口罩和棒球帽的後面。
飛機還在排隊，等待起飛指令。
聽說這一趟要飛6個小時，他整個人更加潰散。
好在，藉著空乘的第一次提醒，他就自覺地把手機切到了飛航模式。
他覺得自己像個人偶，在“斷聯”這件事上，明明是自己不肯聯，卻也非要藉助外力的推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