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的藥雖然不多,但是要按他的要求,三大碗熬成一大碗,一大碗熬成一小碗,一小碗熬成一小杯,這實在是費時費心費爐火。
直到華容白白的臉熬成了花臉,這藥還沒熬好。
“師傅,你為什麼要她熬啊?你看她的樣子就是從來沒有熬過藥,這不是為難她嗎?”
黃筍筍都已經睡醒了,華容的藥還在爐上煨著。望著那縷縷熱氣和華容迷糊的雙眼,不禁生出同情。
白果道:“這可不是為難,那丫頭已經答應了做我的徒弟,這熬藥不過是個平常的事,總是要習慣的。”
黃筍筍見師父一臉得意,像是撿到了寶一般,便笑著問道:“師傅,這麼多年來,您總算有看中的人了,我也就放心了。”
白果點著她的額頭笑道:“你這丫頭說話怎麼開始老成了,比師傅還老。不過說實話,我第一眼看到這丫頭的眼神,就覺得和當初的你一樣,有師徒之緣。只是緣分這東西,並非人力所能定。若是筍筍能多待一段時間就好了。”
黃筍筍見白果的表情從欣慰到傷感,自己也不免難受起來。想了想,忽然搖著白果的手臂道:“師傅,您同父親母親說,我要同您遊歷江湖,他們必定會看在你的面上緩我幾年的。好不好?”
怕他不答應,又趕緊說道:“再說了,師傅剛才已經答應我可以外出的。”
白果搖搖頭,點著她的鼻尖笑道:“可是你沒有治好楊兄弟的傷啊,所以不算為師答應。”
黃筍筍薄薄的嘴唇一撇,不樂意了:“可是我已經盡力救了啊,否則師傅必定要費更多的力氣。”
瞧著小徒弟撒嬌,白果也捋著鬍鬚笑了起來。只是笑著笑著,望著徒弟一臉希冀,白果便不笑了,轉而語重心長地問道:“筍筍,你今年多大了?”
“師傅,我十六歲了。”
“你在師傅這待了4年,也難怪你父親母親想你。為師是留不住你了。明日一早就回家去吧。”白果慢慢說道,不由得想起了筍筍當年剛到生塵藥鋪的情景。
那個時而靦腆時而凌厲的小姑娘絲毫不怕人,追著他一口一個“師傅”,那清脆的聲音使得他這肅穆的藥鋪添了不少生氣。
沒想到轉眼都已經四年了。
“師傅,其實我不想回家。”黃筍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出了心裡話。
白果一怔,轉而明白了:“你是個姑娘家,始終待在藥鋪不合適。你離家多年,是應當回去盡孝心了。”
黃筍筍搖頭,語氣頗有些幽怨:“父親母親子女眾多,我不過是不得寵的女兒,我對他們而言可有可無。”
白果正色道:“筍筍,不許胡說。為師知道,你父親母親是疼你的,否則不會由著你的心願道為師這裡來學醫。”
黃筍筍的語氣有些激動了:“不是這樣的師傅。他們讓我回家不過是讓我成親,嫁給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男子,從而達到他們的目的。他們從來沒有問過我到底願不願意,我不是他們的女兒,而是他們的工具!”
這是黃筍筍四年來第一次情緒如此激動,因而白果也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