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過了飯食,賀鳴衡便說要走了,鍾氏也不好留他,只囑咐他多加小心。
賀鳴衡笑道:“知道了,嬸子也莫擔憂太多,若真有事,我立時來告訴你們。”
鍾氏一笑,只說:“這樣自然妥當。”
他這話還真是,若真的出事,怕是連縣太爺也他們這些個地頭蛇門路通透。鍾氏又想起一事,笑著將紅珠先前說的燒醋和生石灰的事兒說了,又取笑道:“聽著可跟神婆那些個玩意手段差不多!我還當她也癔症了,只是笑她。這小姑娘看著膽大,實則一點兒事就將她嚇著了。”
賀鳴衡聽著卻覺驚訝,不由轉而看著紅珠問:“真有書上這麼說麼?”
紅珠有些羞赧,賀鳴衡可不比李二舅鍾氏他們,他們信她,她多說兩句他們就應了。而賀鳴衡是個讀書人,知曉的書定是不少,不好輕易糊弄。
一時她只想將這話岔過去,可一轉念又覺得,她這法子到底還是有些用處的,她如今人微言輕,也沒那大心思出頭去濟世救民,若賀鳴衡信了,能適時用上,多少也能助人活命。
於是紅珠也顧不得了,只是認真點頭,道:“是書上瞧見的,只我不記得在那兒瞧見過罷了,說是能清潔。”
賀鳴衡卻沒有取笑她,反倒認真地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自嘲道:“我還是見識少些,竟是沒聽說過這法子。”
鍾氏見他像是深信不疑的樣子,頓時驚訝起來。就連紅珠也不解,一時無言。
“既是紅珠記得的,想來就是個好法子。若得用,法子怪異些也無妨。”賀鳴衡道。
一旁程文涵驚訝問:“你還想用這法子麼?”
鍾氏也是一臉疑惑。
賀鳴衡正經道:“有何不可?回頭我去請教大夫,又不是人吃的新藥,害不了人。紅珠也說了,要緊是清潔罷了。”又轉向鍾氏認真說:“紅珠一點兒也不膽小,我可不敢小看她。旁的我是不曉得,只我幾次見她遇上事情了,別個都慌了,她還鎮靜得很,很是厲害。換上我也是不及的。”
鍾氏聽了只是笑,左右看了看他和紅珠,“聽這話,沒成想你還挺信服她。”又看向紅珠感慨道:“你這不怕事的性子外頭都曉得了,連小賀也說不及你。”
紅珠覺得不自在,只好佯作生氣地輕打了她一下,“二舅娘,我向來就是膽大的,原來你一直都小瞧我,也不信我。”
鍾氏順勢一手攬住了她,笑說:“誰讓你是我家小姑娘,再如何聰明能幹,我瞧著也是個孩子,怎麼能對你言聽計從。”
賀鳴衡笑,瞅著紅珠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可不這麼想。
眾人見了也跟著笑了。
待賀鳴衡一走,鍾氏心裡還是擔憂,忙不迭地就讓李二舅去藥店裡買藥,想了想又道:“索性歇半天,我看今兒也少人來。”
李二舅皺了下眉,覺得多少過了些,“這會兒去買藥?”
鍾氏沒理會他,反而對紅珠說:“方才賀鳴衡還說今兒考場裡還出了個病人,也不知是誰。我雖想著事兒不至於那麼巧,不過到底回去看一眼,也好叫人心安。”
紅珠略一點頭。
李二舅左右一看,只好無奈對鍾氏,“行了,我若不應你,這一整天你都念叨著。”
鍾氏一笑道:“可別忘了多買些,給紅珠他們也備著。”
李二舅答應了。
紅珠一想便說:“文涵留在這兒,我回朱家去看看。”想著朱家有病人,她可不願程文涵再回朱家去,又說:“若無事,我和娘就來這兒。若我沒來,文涵你就乖乖留在這兒。”
程文涵沉默著沒應,鍾氏道:“有我在呢,若你們留在朱家,我就帶他回家去。”
紅珠應了一聲,又盯著程文涵好讓他答應。
程文涵被她看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說:“曉得了,都聽你的。”
商量妥當了,紅珠便回了朱家,見前頭雜貨鋪開著,頓時很是驚訝,只覺這兩日事多,竟還有空閒有心情開鋪子,也是奇事。不過一想又放心下來,這雜貨鋪還開著,想來家中也沒什麼大事。
紅珠進去見著李氏,將食鋪裡見著賀鳴衡的事與她說了,又多少說了先前與李二舅他們的推測。
聽說城裡可能有疫病,連縣衙那兒都鬧起來了,李氏一時也有些慌了,左右想不出個法子,只喃喃自語道:“……若這兒鬧起病來,須得離了去。可離了通安我們可沒地方可去,這可如何是好。”
紅珠認真勸了她一會兒,又將那些個消毒的事兒說了。
李氏也沒聽說過這事,一時沉默,回過神來卻奇怪說:“賀鳴衡也說這法子好?”
紅珠心裡也不甚明白他怎麼信她的,不曉得該如何作答,便只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