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珠一聽便懂了,聽說前朝時這科舉考試還分許多種,什麼明經明法明算之類,依著紅珠理解,就是分文理科分專業。這也就是到了當朝,才少了詩賦、帖經、墨義,專以經義、論、策取士,也就是說考策論,而這策論還定了格式,簡稱八股文。如今西山書院這入門試倒似前朝,花樣多了許多。
她不禁問:“南興表哥不會,難道你就都答出來了?”
程文涵搖頭晃腦地說:“監考先生說了,那雜學的題,卻是隻選一門就可的。”他嘻嘻一笑,“我姐是個錢串子,老在家中打算盤數錢銀,我也學得了一二分的,就寫了算學的。”
他這麼一說紅珠哪兒有不明白的,要說經義文章她比不得書院的先生們,說起算學來,一整個西山書院的人都及不上她。不信誰去問問,這年頭有哪個聽說過微積分的……她弟弟得她教導,耳濡目染的,多少也學了幾成。
不論別的,在紅珠看來他這能耐可比只懂得背書的書呆子實務多了,嗯,是個人才。書院裡的先生不取他,都沒道理!
紅珠心中大定,可這話卻不能直接說了。
她重重咳了一聲,揚起手來狠狠打了程文涵一記,“誰是錢串子!瞧你這囂張得意的模樣,不收拾你都不行了!”
就連李氏也打了他一下,臉上顯了怒容,“盡在這兒胡說八道!虧得你姐姐往日辛苦教導你、督促你讀書,這才剛有點兒成績了,你不謝她也就算了,還在這兒編排你姐姐!”
程文涵嗷嗷叫了兩聲,小臉緊皺,趕緊討饒道:“親孃,親姐,我就是高興了開了玩笑……我胡說的,我這是答上了題謝謝姐姐呢,我今兒能考好都是姐姐的功勞!要不是有姐姐,我也得交白卷了。”
聽他說得可憐,紅珠這才罷了,哼哼道:“你說的,都是我的功勞!”
程文涵笑道:“是是是,往後我出息了,我有一份,就有姐姐一份。”
這話他雖是嬉笑著說的,李氏卻認真點了頭,只道:“這話我幫你姐姐記住了,別想反悔。你們就姐弟兩個,不相互幫扶著又有誰能依靠?你們一道好好的,往後我……就歡喜了。”
紅珠聽出她未盡之語,心裡一動,只拿話岔過去道:“今兒我在山下無事,翻看了文涵帶的書,卻無意發現了一事。”說著就將那申時之的事說了。
李氏想了想道:“對,似乎聽你爹提過,申越申時之,就是這麼個人。”
紅珠提及前兩年殿試榜單的事,又問程文涵記得不記得。
程文涵這會兒興趣大了,垂頭皺眉想了好久實是記不起來,忽的跳下床去翻先前他抄錄的時文去了。
李氏被他一嚇,只趕緊讓他穿上鞋。
紅珠幫他翻了一會兒才找出來,程文涵一看,果真一拍腦門道:“是呢,是有個申時之成了二甲傳臚,他正是個嶽州人士!”他笑,“我說呢,一甲的三人我記得牢牢的,偏這二甲頭名有些不好記。”
李氏也驚奇了,“莫非真是你爹識得的申先生?”
紅珠心想,這名字和出身都對上了,多半就差不離了,便笑道:“是不是如今也沒大要緊。不過我們打聽妥了,若真是同一人,往後我們多一個機緣。”
李氏沉默了一會兒,卻深深嘆了口氣。
紅珠心中也有幾分感慨,默默替她爹惋惜一番。她爹性子再迂,那也是正正風華正茂的年紀,若遇著人提攜著,怕不能創一番家業出來,偏一個意外,就這麼白白喪了性命。
程文涵沒想那麼遠,但見狀也難過了一下,放下那時文冊子就重新坐回床上,忽又提起一事岔過去:“娘,今兒上山還遇著了旁人。”說著就提起劉江兩家人來,又說了劉伯父約著後日到宜山縣踏青春遊的事。
李氏也不是那等心胸狹窄拘著兒子在家養著的婦人,一聽李南興去,又有正經長輩看著,倒也應下了,不過說起紅珠時,她還是不放心,遲疑著又問紅珠:“你也想去?”
紅珠卻搖頭道:“食鋪裡這幾日都顧不上,我就不去了。”
程文涵聽說姐姐不去有些不歡喜,不過想到還有江信嶽劉錚兩個,便也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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