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被栽贓陷害一事,怎麼能全都交給刑部好好審理呢?刑部還做不到將每一個案子都查得水落石出,清楚明白,平日裡冤假錯案就沒斷過,更不要說這種犯罪與不犯罪之間,區別很模糊的罪名。
李暮歌全篇只有最後一句話是真的,很多人不經查,一查便是拔蘿蔔,拔出來一大堆。
顏士玉和穆盈梔少見的默契了一把,此刻均是沉默不語,她們都意識到,李暮歌是一定要推行這個政策了,而她們壓根沒有本事阻止。
與其阻止殿下,不如在腦子裡好好想想,之前究竟哪裡得罪了殿下,大臣們哪裡不讓殿下省心了,讓殿下想出個這麼刁鑽古怪的法子,整治大臣。
想不出來,因為仔細一想,能想出一籮筐可能會惹怒李暮歌的事情。
最後還是穆盈梔在這種事情上直覺更加敏銳,她鎖定了一件事。
“殿下可是擔心那些世家會阻止新糧種推廣至各地?還是不滿那些世家名下有太多隱戶?”
穆盈梔此言一出,顏士玉立刻眼含不解地看向李暮歌。
她在心裡想,應該不是這些事情吧?這些事情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怎麼會突然招來李暮歌的厭惡。
顏士玉沒想到,李暮歌沖穆盈梔點頭了。
“所以,你們還要阻止此事嗎?”
李暮歌點完頭,語氣平淡地問道。
從她的聲音裡,聽不出她此刻內心的想法,更無人得知,她已經下定決心,無論是誰,只要敢護著世家大族,她都不會心慈手軟。
是一時痛心換來日後百年的安穩,還是此刻心軟,叫自己一輩子被那些人轄制,李暮歌心中有數。
顏士玉聞言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殿下此言說笑了,我等乃是殿下麾下,唯殿下馬首是瞻,怎會阻止殿下心中所想,只是,若以文字論罪,開始容易,收尾難啊。”
過程必定是腥風血雨,很容易引來朝野動蕩,西北今年叛亂的訊息已經讓人心不穩,再來個文字獄,被外族盯上就麻煩了。
顏士玉想到這兒,又勸說道:“殿下需得多多考慮,今年西北邊境不穩,胡族覬覦中原已久,千萬不能給他們染指中原的機會。”
文字獄能波及的人,大多數是讀書人,以當官的為主,和大字不識一個的百姓關系不大。
但外族攻入,受苦受難的可都是百姓,有錢有勢的絕對早跑沒影兒了。
“孤知你忠心,也知你心憂國家,若不到絕處,孤也不想行此法,只是比起其他法子,這是唯一一個能夠改變現狀的辦法了。”
李暮歌不想她擁有土豆、紅薯以及玉米等高産作物,還擁有提高糧食産量的方法後,依舊沒法讓大莊的百姓擺脫饑荒的陰影。
雖然現在紅薯和玉米的影子都沒有,只有幾顆土豆落到了她手裡,但是人得未雨綢繆,防範於未然。
那十幾個主修農業的學子便是前車之鑒,得知他們有提高糧食産量的方法後,他們連長寧都走不出去!
而將知識教給世家,不光不能惠及萬民,還會肥了世家的口袋,讓世家有更多糧食,去外頭買良民為奴,將其戶籍隱去,避了國家的稅,還將好好的人變成了為世家世代耕田的老黃牛。
顏士玉和穆盈梔不知道當前的局面究竟有多嚴峻,她們不知道土豆的事情,事實上,除了離開長寧,化名趙詩與重樂的覃韻詩與楊卿魚外,世上無人知曉李暮歌手中有一個名為土豆的玩意。
連那個將土豆當做沒味道的菜,偶然間將其帶到長寧的番邦商人,都不知道一小籮筐土豆是被李暮歌買去了。
而幫李暮歌買土豆的翠玉,也不知道自己買回來的那一袋子灰突突的玩意,究竟有多麼重要。
碰到土豆是李暮歌幸運,她不過是在某一個出宮的午後,在街上亂看的時候瞅了一眼,後來忙著處理淩家,李暮歌都快把土豆給忘了,是覃韻詩她們在望水縣落腳後,李暮歌才將東西送過去的。
現在李暮歌只希望,望水縣能盡快傳來好訊息,更希望那些掌握了種地知識的學子,能夠盡快寫出一本天下人都能看,能看懂的農書。
叫更多人照著農書上的法子,實驗各地的土地,彙總實驗資料,分清楚各地最適合種植什麼作物,哪個時節種植最佳,實現科學種植。
她還得盡快讓工匠燒出透明玻璃,想要推廣科學,透明玻璃是非常重要的 材料,不說其他,顯微鏡就必須用到玻璃。
開啟微觀世界,才能更好的發展生物、醫學等領域,顯微鏡必不可少。
一不小心又想到了太久遠的事情,李暮歌看著手邊的聖旨,心裡給自己下了一個期限,兩年,這一場文字獄最多持續兩年時間,兩年之內究竟能收拾多少世家,將世家壓制到什麼地步,全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兩年後,老登死,文字獄結束。
沒人知道,在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午後,一場以文字為名的屠殺開始了。
刀握在皇室手中,刀鋒直指那些高高在上,以為家族的榮光永不會消散的大家族之人頭上。
第一個被開刀的,是楊家。
李暮歌看楊家早就不順眼了,楊家在西北的一通操作,旁人不知,她豈會不知,之前沒有抓到楊家的把柄,讓楊家一次次死裡逃生,這一次,楊家再也逃不了了。
第一個揮刀的人是姜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