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顏士玉一直關注著東安的訊息,蘇銘是個關鍵人物,顏士玉希望蘇銘能盡快死在路上,而不是回到長寧後再死。
只要蘇銘在路上死了,他無論如何也攀扯不出顏家,這事兒和顏家就沒有任何關系。
如果蘇銘最後是在長寧死得,尤其是他可能會在大理寺裡死,那在他進入大理寺之後,誰也不知道他會供出誰來。
東宮會選擇在蘇銘入大理寺後動手殺人滅口,是因為提前殺人很容易被大公主嫁禍栽贓,大理寺是溫川的地盤,勉勉強強算是大公主的地方,蘇銘死在大理寺的話,從表面上看,就跟東宮沒什麼幹繫了。
李暮歌不知道東宮會選擇在什麼時候出手,她抬眸淡淡看了顏士玉一眼,道:“東宮不知會不會殺人滅口,我看你倒是很想現在動手,以除後患。”
顏士玉表情一僵,被活閻王看出來了。
“還請殿下恕罪,是臣太沉不住氣了。”顏士玉果斷低頭認錯,她那點兒小心思確實不可能躲過殿下的法眼。
若是能除去惡人,又能護住族中老小,在顏士玉看來是最好不過,至於那些與惡人狼狽為奸的族人,她可以私底下處理。
一旦將事情放在臺面上,最後的處理結果,真不一定能有私下處理公平。
“顏家早就已經捲入此局,你想要讓所有人安然無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別白費力氣了,就看此局,東宮和大公主府,究竟誰會贏到最後。”
李暮歌的意思很明確了,她要坐山觀虎鬥,顏士玉絕對不能代替她下場。
顏士玉想到什麼都不跟她說的姐姐,再看一眼眼前神情冷漠的公主,閉了閉眼,逼自己將最後一絲心軟斬斷。
“是,臣謹遵殿下之命。”
蘇銘回朝的時候,特意挑了個萬裡無雲的好天氣。
在他被抓捕後的這幾天裡,京城傳出無數有關於他的故事,每一個故事裡,他都是那個最大的惡人。
他無惡不作,貪婪成性,手底下有無數無辜之人的性命,在傳聞之中,他是為東宮斂財的黑手,是禍害一方的奸佞,蘇銘的名氣從未像如今這樣大過,只不過全都是壞名聲。
身形削瘦,蓬頭垢面的男子坐在囚車之中,被官差押送入城,臨街兩邊站著許多百姓,罵聲不斷。
甚至還有百姓往他身上砸土塊,石子,要不是衙役及時呵止,怕是蘇銘不用“畏罪自殺”了,直接被百姓們給砸死在當場了。
“真是好大的陣仗啊,比前些年異族的統領入長寧城受降時,動靜還要大。”
覃韻詩從窗戶向下看,街道上已經沒了囚車的身影,圍觀的百姓也逐漸散去,卻還能聽見百姓們的討論聲,聲聲都是不滿與憤恨,好似恨不得將蘇銘扒皮抽筋,才能解心頭之恨。
覃韻詩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冷,她縮了縮脖子,從窗邊離開,到了屋中。
屋內,她的郎君崔珏崔子銘正在品茗,茶湯在爐中煮沸,香氣四溢。
崔珏嗯了一聲,給覃韻詩倒了杯茶,推到她手邊,輕聲道:“娘子飲茶。”
覃韻詩坐下後,勉強壓下浮躁的情緒,喝了兩杯茶,這下徹底平靜下來了。
“東安過來的縣令,不知道顏家在其中有沒有插過手,如今顏士珍在大公主身邊,顏士玉在十四公主身邊,顏家兩頭下注,不知意欲何為,郎君倒是坐得住,崔明璋被裹入大公主與太子的爭鬥中,差點兒死在大理寺,也不見崔家心急。”
情緒平靜了,不代表事情就全過去了,覃韻詩話裡話外能聽出她對崔家的不滿。
崔家一直沒有表明立場,實在是讓人無法放心。
“明璋如今調去了吏部為侍郎,因禍得福,更上一層樓,崔家得了好處,為何要心急呢?娘子,覃家做事急躁,當今陛下最不喜愛出風頭的世家,小心為上。”
崔珏大概是得了他祖父的真傳,特別沉得住氣,就算被覃韻詩當面質問,依舊說話不快不慢。
“楊家如今元氣大傷,正是新世家上位的好時機,若不是後宮之中接連出了差錯,導致十公主與十一皇子先後離世,覃家怎會如此被動,處處被顏家和楊家壓了一頭。”
覃韻詩想到,若不是宮裡出了事,她也不會嫁到崔家,看見崔珏那張風雅俊秀的臉,心裡就更煩了。
她不愛美色,更愛權柄,之前一直沒有成親,是想學顏士珍留在家中,只是覃家人多口雜,並非每個人都支援她。
原本淑妃娘娘支援她,她等十公主年紀大些,就可以到十公主身前幫忙,沒想到兩位皇嗣一前一後紛紛身亡,她之前的安排被迫全數廢了。
不得已之下,她才選了崔家嫁過去,想著掌控了崔家之後,憑著覃崔兩家,投奔任何一個皇嗣,都能迅速成為那位皇嗣身邊最倚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