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秉白的喉結艱難的滾動,左手還攥著朗月現的衣服下擺,“你顧忌所有人,那我呢?”
“我試圖站在你的角度與你共情,可是我越為你考慮,我就越難過。”
“你為什麼從來不為我考慮。”
“那我呢?小月。”
朗秉白忽然抬手,似乎想撫摸一下弟弟的臉頰,又在觸及前縮回了手指。
朗秉白的這份痛苦好像影響到了他,朗月現竟然被兩人間的氛圍壓抑的有些難以喘息,他剛失去耐心想要讓朗秉白滾開,朗秉白卻自己往後退了一步。
第二滴淚砸在了朗月現的手背上,他被燙的一抖。朗秉白扯了扯嘴角,連鼻尖都泛著不正常的紅,像是寒冬在室外站了整夜的人。
“每次吞那些藥片的時候我都在想……今晚會夢到什麼樣子的小月呢?”
“我不想吃這些藥,可是不吃就睡不著……”聲音突然哽住,朗秉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彷彿吞嚥對他來說非常困難,手背上的青筋在蒼白的面板下突突跳動,“睡不著就見不到你。”
“無數個睡不著覺的淩晨,我和自己說話,求自己放下一些東西,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
“可是,小月,我是個一塌糊塗的人。”
朗秉白忽然踉蹌著後退半步,他胡亂抹了把臉,指尖沾著的水痕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亮光。
“我犯過這麼多錯,只有愛你……是我無論如何也更改不了……咳…”
尾音嗆在咳嗽裡,震得單薄的肩膀發抖,朗月現下意識往前半步,又硬生生剎住腳。
“盼星星盼月亮等你回來,結果……”
朗秉白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臨走前能多說兩句夢話,也算……”
朗秉白緩緩向著門口走去,摸索著去摸門把手,指尖在金屬面上打滑,“最近的藥吃的太雜……”他低笑一聲,額發垂下來遮住眼睛,“上次對著你的幻象說話,還把李叔嚇得不輕……”
“去哪?”
門把手“咔噠”彈回原位,這聲音像平地驚雷一般,震得朗秉白渾身一顫。
朗秉白保持著擰轉的姿勢僵在原地,指尖繃的發白。
他不可置信的轉過頭,被淚水模糊的眼睛只能描摹眼前人一個大致的輪廓,卻足以讓朗秉白回不過神來。
他最近實在是吃了太多亂七八糟的藥,能輔助他睡眠的藥物讓他分不清虛實,導致他一直昏昏沉沉,精神上也有些恍惚,半夢半醒之間總是能看見小月在他面前出現。
他突然抬手狠狠掐向自己小臂,這不是夢。
夢裡的小月不會問話,更不會用這種活生生的眼神看著自己。
朗月現見他怔愣著不答話,眉頭皺得更緊,往前逼近半步:“問你呢,去哪?”
“小月…小月…”朗秉白指尖發抖,顫巍巍試探著伸手想觸碰弟弟的臉,生怕這又是場稍縱即逝的幻夢。
手腕突然被狠狠攥住。
骨頭都快被捏碎的疼痛感讓他徹底清醒,眼前人分明是真實存在的。
朗秉白睜開眼,看見了他活生生的血與肉。
他貪婪地盯著弟弟鮮活的面容,呼吸急促得像溺水之人浮出水面。
彷彿從萬米高空直墜而下,五髒六腑都懸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