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應生託著酒盤擦肩而過時,周聞錚抄走兩杯龍舌蘭,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仰頭接連灌下了兩杯。烈酒滑過喉管的灼痛讓周聞錚不由自嘲的暗罵,現在連靠近他都要緊張成這副樣子了嗎,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
朗月現懶洋洋的偏頭,漫不經心的聽著身邊女伴略顯緊張的話語,時不時的點頭狀似迎合,思緒完全飄到了別處去。
直到一陣略顯不穩的皮鞋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響越靠越近,朗月現輕飄飄地抬起眼,就看見身形非常高大的黑色身影霸道的搶佔了自己的所有視線。
周聞錚橫跨半步擋住不斷搭訕的紅裙女人。他帶著未散的酒氣,故意將龍舌蘭殘杯擱在對方面前,玻璃相撞的脆響驚得女人後退。
“借過。”他舔掉嘴角鹽粒,在女士驚愕的目光裡一把攬走了今夜唯一的月亮。
“這就喝多了?”朗月現挑眉看他略顯踉蹌的腳步,隨著他走到了廳內偏向角落的露臺前。周聞錚後背撞上玻璃幕牆,手掌穩穩地掌著朗月現的腰,將他摟靠在自己身前,目之所及腳下城市映出的燈火在兩人身後碎成斑斕的雨。
周聞錚聽了這話,順勢抓住對方手腕,藉著酒勁又將人往前帶了幾分。“幫你擋桃花啊。”他拖長音調,拇指無意識摩挲腕骨內側跳動的脈搏。
自打他從小時候見到朗月現的第一面,他就漂亮得讓他移不開眼,這幅容貌他看了將近二十年,直到今天,還是會喉嚨發緊。
那平日裡張揚慣了的家夥,今夜沒有選擇多麼適合他豔麗容貌的華麗裝飾,只用耳邊一抹深藍點綴。
那種非常天然原始的氣質,像自由生長的萬物,如同大山溪河,像是不帶雕琢完全出於造物主之手的寶石,在夜裡熠熠生輝。
朗月現此刻美得近乎神跡,周聞錚甚至不敢抬頭看他,靠近了的朗月現裹著那股冷淡的玫瑰香,混著他呼吸間的龍舌蘭酒氣,在彼此交錯的體溫裡釀成危險的甜酒。
周聞錚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這距離太危險,那剋制太久的情感突然有一種瀕臨失控的感覺,酒精燃燒著他今夜安靜不下來的心跳,在血管裡燒出孤注一擲的勇氣,要不要就趁著醉意……
朗月現看著周聞錚一身質地典雅的西裝,黑色明明一貫是禁慾冷淡的顏色,卻讓周聞錚那一身桀驁的氣質繃出幾分不倫不類的野性。
朗月現看得心下覺得好笑,他被周聞錚摟著腰不放手也只覺得這人喝多了在鬧,心下回憶著劇情,眼睛開始在場館內搜尋另一位主角的身影,伸手推了推周聞錚的胸膛。
落地窗倒映著兩道幾乎相貼的身影,周聞錚看著鏡中自己發紅的眼尾。朗月現後腰抵著周聞錚滾燙的大手,被他圈在雙臂之間,正笑著推開他胸膛:“這就開始耍酒瘋?太早了吧。”那尾音音調微揚著,帶著一點玩味的散漫,嗓音低低的纏上來,撩撥得人耳尖發麻。
那截手腕將將從他掌心溜走時,周聞錚突然直起身,一把圈住朗月現的後腰帶進自己懷裡。
“朗月現。”他聲音啞得自己都心驚,他下巴抵著對方肩窩,被那深藍的尾羽輕輕搔在了臉上,就像是搔在了心尖上,癢的叫人難以忍受。
周聞錚只覺得摟著人的指尖發癢,喉頭發癢,胸口更是癢的讓人抓狂,他看著對方的耳垂,好想就這麼狠狠舔上一口解解他的癢,溫熱的酒氣拂過朗月現耳畔:“我……”
我什麼呢?
周聞錚不敢說。
周聞錚並沒有真的喝醉,他只是藉著那人口中自己的醉意肆意將人拉近。他此刻完全能清醒地想象出這句話帶來的後果,不是一句喝多了可以掩飾過去的,而那後果,是周聞錚承受不了的。
他張了張嘴,在朗月現看不見的背後閉眼,讓那三個字在齒尖碎成無聲的嘆息。
“你醉得不輕。”朗月現反手摸他額頭,周聞錚就勢將滾燙的臉埋進對方頸側。隔著血管下蓬勃的跳動,他數著朗月現的心跳,直到朗月現徹底掙脫開他的懷抱,直到所有未宣之於口的愛意都變成掌心裡潮濕的銀河。
系統不斷張望:“咋還沒來啊?”
朗月現輕笑一聲,轉身依靠在吧臺邊沿,指尖漫不經心的轉著紅藍相間的雞尾酒,張口慢悠悠地說道:“你怎麼比當事人還急,好像很盼著他來?”他仰頭飲盡最後一口酒液,玻璃杯底磕在臺面上發出清脆聲響。
朗月現轉移陣地來到二層酒吧,昏暗曖昧的環境中普遍玩嗨了的年輕人們肆意歡笑,群魔亂舞。朗月現覺得自己的頭莫名有些發暈,拒絕了朋友的熱情邀請,佔據了調酒吧臺的位置,饒有興致的看著這群人胡鬧。
其實剛剛在宴會廳,朗月現在喝下第一杯香檳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隱隱約約的能感覺到腳步有些發飄。後面在應付了幾個人,多喝了幾杯後,頭腦莫名發暈,手腳也軟,對什麼都提不起勁來。以至於周聞錚暈著頭貼上來摟他的時候,他任由著他耍了會兒酒瘋,都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讓其滾遠點。
這就很不正常,他的酒量不說有多好,但是也不至於幾杯香檳就能把他放倒。朗月現清醒的記得今晚是關鍵節點發生的日子,一直吊著心神。提前讓系統兌換了萬能解毒藥,在感受到有任何不對勁的時候便幹脆利落地吞了藥,時效24個小時,怎麼都能把劇情撐過去了。
周聞錚也跟著下來了,他把外套扔在宴會廳,單穿一件襯衫,正趴在吧臺冰涼的金屬臺面上,後頸發茬被汗水浸得發亮,泛紅的眼尾耷拉著,手指還死死揪著朗月現的襯衣下擺。
“鬆手。”朗月現屈指彈了下他發燙的耳垂,換來一聲含混的嗚咽。
周聞錚算是發現了,朗月現今晚對於他醉酒狀態時的耐心不是一般的多,醉鬼非但沒撒手,反而得寸進尺地俯下身子,把額頭抵在他腰側,燙人的呼吸透過薄薄的布料滲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