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戒酒了。”
“為什麼?”
薄知然冷哼了一聲,慢吞吞地說:“上次就是喝多了,誤事。”
提及上次醉酒,樓理也回憶起來,他笑了笑:“也不算誤事,而且現在我不是你男朋友了嗎?別擔心。”
薄知然想了一下,確實也是這個道理,自顧自點點頭,抿了口青梅酒。
“怎麼樣?”
“還行,”薄知然問他,“你剛才說什麼?誰告訴你的。”
“當然是愛你的人告訴我的,”樓理把玩著他的手指,其實他很早就發現,薄知然的手看著很漂亮,但手掌有不少的繭,“知然,我都告訴你我的秘密了,你也和我交換好不好?”
樓理用這麼幼稚的語氣,薄知然會不自覺地心軟,攏著毯子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個哈欠:“這就是你哄著我喝酒的原因嗎?”
“沒有吧。”
樓理接過他手裡的杯子,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後握著他的手,跟他說別害怕。
“有什麼好怕的。”
外面的風雨越大,薄知然卻罕見地沒有情緒失控,因為他能感受到樓理的氣息和溫度。
“這個是怎麼來的?”樓理摸了摸他指腹的繭。
薄知然隨意說道:“打工的時候。”
“為什麼?”
“哪兒那麼多為什麼,”薄知然語氣平淡,近乎冷漠,“因為家裡就我一個人,我得賺錢養活左浠年。”
樓理表情一滯,沉默了片刻。
薄知然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酒,感覺到自己的大腦變得更輕,眼前的畫面變得扭曲,逐漸回到過去,童年的模樣。
“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童年的自己應該是薄知然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可憐最不幸的人,“就只是家庭不幸而已。”
他能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樓理卻察覺到自己掌心裡的指尖在顫抖。
一定要追問嗎?樓理開始後悔,悔意比當初問到季青言時更甚,因為他能感覺到,薄知然即將講出來的這些過往,是插在心間陳舊的玻璃渣,要想拔出來,就必定會鮮血淋漓,而他也會感同身受,替愛人感到心碎。
“算了,看電影吧我們。”
樓理退縮了,當初信誓旦旦對著左浠年說自己會照顧好他哥哥,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心裡突兀地下起一場瓢潑大雨,他快被淹沒了,也不想看見同樣溺亡的愛人。
“樓理,你轉移話題的方式為什麼總是這麼生硬?”薄知然悶聲笑了兩下,“你說得也有道理,秘密是要交換的,不然就不公平。”
“上次在一中辦公室,你也聽到了,左浠年說我隨母姓,確實,但我和他不是一個母親,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樓理訝異。
“我母親,”薄知然嘆了口氣,“我實在很不習慣這麼稱呼她,她是一個非常看重事業的人,其實我直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看上我父親,選擇結婚還生了我。”
“總之,在我出生之後,她和我爸就經常吵架,她嫌棄我爸沒本事,當然,更嫌棄我沒本事,覺得我很軟弱,很笨。”
這兩個詞是現在完全不會和薄知然聯系在一起的詞,樓理搖搖頭。
薄知然彎了彎唇:“你搖頭也沒用,確實,在她眼裡我是沒有繼承她才華的失敗的兒子,她經常說一些打壓我的話,我爸不敢吭聲,小時候我就很沉悶,不喜歡說話,小學老師起初以為我聲帶有問題。”
“大概在我八歲的時候,她得到了一個出國進修的機會,居然一點也沒有猶豫,就直接留下一份離婚協議就出國了,那天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
“這道疤,”薄知然扯下衣領,露出鎖骨上那道痕跡,“就是她走的那天我摔的,居然一直也不見好。”
“後面我爸再娶,繼母性格挺好,對我雖然說不上多親近,但至少也沒苛刻過我,他們結婚一年之後就有了左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