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理大致能想到,在重組家庭當中的薄知然,安靜地被生母拋棄,沉默地跟著父親,寂寞地迎接弟弟。
“他們挺幸福的,我第一次見我爸那麼高興,感覺年輕了好幾歲,左浠年兩歲的時候我上初中就住校了,”薄知然不避諱那些陰暗的想法,“因為我感覺我在那個家裡很違和。”
“我原本計劃的就是念完初高中就離開洛市,以後就固定給我爸他們打錢回來就行,畢竟我和他感情也一般,比起父子,其實我們更像獄友。”
“但沒想到,我爸的運氣比我還差,我中考結束之後,他和繼母在來學校接我的路上,去世了。”
講到這裡,薄知然停頓了很長時間,然後才說道:“本來平常都是我自己坐車回去。”
一股難以名狀的心痛自內心深處翻湧而出,樓理的眉心皺得厲害,他緩緩抬起手,輕輕撫摸著薄知然的脊背。
“那個時候我和左浠年都沒成年,警察聯系不到我母親,最終就把我和左浠年的戶口掛在了大伯家。”
薄知然自嘲地說:“我這人還真是……左浠年當時也就六歲,沒了爹媽自己寄人籬下,每次我去上學他都抱著我的腿不讓我走,但我和他其實壓根就不熟,我只覺得他很煩人。”
“上大學之後,我拿到了幾個國外大學的offer,”薄知然嘆了口氣,“當時戴庭陽也計劃出國,但他知道我家庭條件不好,就讓我跟著他去美國,他來承包生活費。”
薄知然翻了個白眼,說了句“草”:“我考的是公費,關他屁事。”
樓理沒忍住笑了下。
“其實我一直很猶豫要不要去,因為左浠年還在國內,他就勸我反正也不是親弟弟用不著為了左浠年放棄前程,大概也是那個時候,我覺得他這人和我感覺得不一樣,我和他也走不下去,後面發現的確如此。而且那個時候我去我大伯家,發現大伯的兒子,也就是我堂弟,居然動手打了左浠年。”
“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堂弟很喜歡欺負左浠年,左浠年也從來沒跟我說過,他背上,大腿上都是被人揪出來的傷,大伯竟然還說這就是小朋友之間開玩笑。”
“所以……你就選擇了留在了本地是嗎?”
薄知然“嗯”了一聲:“我把左浠年接出來住了,還好他當時還屬於義務教育階段,沒有學費,之後我就一直打工,各種各樣的工作我都做過,服務員,洗碗工,平面模特,都做過。”
“樓理,”薄知然頓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臉,“你不要憐憫我,我現在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可憐,沒有誰能比我更成功了。”
樓理握住他的手,放到唇邊碰了一下:“沒有,不是憐憫。”
“知然,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樓理的眼裡只剩下那種溫和綿長的愛意,“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和弟弟養這麼大,對不對?”
明明樓理的語氣那麼溫柔,薄知然卻感覺眼睛一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抽了下鼻子,偏過頭,不想讓樓理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都過去了,”薄知然看向他,“樓理,我對我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樓理只是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無聲地告訴他,以後會更幸福的。
在他這樣的眼神裡,薄知然情不自禁地想要離他更近一些,於是他仰起頭,兩人的鼻尖在呼吸間輕碰,樓理呼吸一滯,睫毛控制不住地輕顫,唇峰在試探中相貼,虛虛含住一縷青梅酒香。
“笨蛋,”薄知然退後兩厘,撥出的氣息打在樓理的臉上,空氣變得黏膩起來,“張嘴啊。”
樓理的臉一瞬間變得通紅,緊接著,他感覺到攥皺襯衫的指尖驟然收緊,薄知然又熱烈地吻了上來,唇瓣摩挲碾出火花,柔軟的舌尖幾乎捲走他口腔中最後的氧氣。
過了一會,樓理的手掌扣住薄知然的後頸,漸漸回應起來,但因為太過青澀,齒關失控地輕咬住薄知然下唇,聽見薄知然“嘶”了一聲,很快便從那種令人酥麻的混沌中清醒過來,薄知然的唇角變成令人心癢的豔紅色,糾纏的銀絲還懸在唇角,埋怨地抬眼看了一眼他。
“對不起知然……”樓理怔神。
薄知然沒好氣地摸了摸唇角:“這個時候還說對不起,你……”
沒想到剛才愣頭青似的人又明知故犯,雙唇緊緊貼了過來,一隻手捧住他的臉頰,輕輕地摩挲著,像初生的小動物一樣不熟練地舔舐他的唇縫,發出令人臉紅的水漬聲,還不自覺地呢喃道:“知然,你好漂亮,我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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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er 61:
睜眼
幾句話給我然哥哄成啥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