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自責,你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你有半點不安穩,我都會慌張,”唐煦遙揹著美人踩在雪地裡,微微俯身,喘息時口鼻冒著白色的霧氣,“你一說身子不好受,或是一哭,我的心就像拿刀狠狠地割,疼得我徹夜難眠,要是,你的病痛能分我些該多好。”
唐煦遙只顧著跟江翎瑜說話,漸漸走得比大家都快了,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和江翎瑜的背影。
江翎瑜搖頭:“可我不想分給你,不是你的錯。”
唐煦遙苦笑了聲:“人要是能回到過去就好了,重新活一次,我一定要保護好你,不讓你捱打,不讓你染時疫,我不會去南直隸,寸步不離地守著你。”
“因為我一直覺得,”唐煦遙說,“我沒有忘了你,你也不會忘了我。”
江翎瑜喉間酸楚,心裡有很多話,不知道從哪說起,於是摟住唐煦遙的頸子,唇瓣抵在他耳骨側,柔聲安撫他:“簡寧,不是你的錯。”
話說至此,兩個人各懷心事,路上話說的就少了,身後的將士也都跟上來,送唐煦遙揹著江翎瑜進了郡王府,奉聖諭在此駐守。
“寶貝,吃些熱的暖暖胃好不好?”
唐煦遙讓僕役推門房門,進了臥房,把美人穩穩放在床上:“想吃什麼?我讓唐禮去做。”
江翎瑜側過身來躺著,他不大舒服,所以沒什麼愛吃的,但這個疼法,確實是沒吃東西餓得,想著要是吃了還能好受些,就說:“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唐煦遙幫美人脫了靴子,也不脫官服了,將被子蓋在美人身上:“那吃些面條吧,放大蝦提鮮,倒也不錯。”
江翎瑜半闔著眼,細嫩的素手墊在太陽xue下頭:“都好。”
唐煦遙吩咐完,坐在床邊,手探進被褥,掌心隔著官袍給美人揉一揉肚子:“霖兒,我有一事不明。”
江翎瑜秀眉輕挑:“嗯?”
“為什麼點不著香就要回來,”唐煦遙面露難色,“我都還沒怎麼記清那屍體的樣子呢。”
“這些不便也只是冰山一角。”
江翎瑜闔上眼皮,一隻手藏進被子,掌心壓在唐煦遙的手背上,他是覺得胃裡像被火灼燒,還脹著,揉就更難受了,按住唐煦遙的手,只讓他捂著:“要是青綠局下手,結案不難,但大大小小的善後事要做上許多呢,大抵會折騰到下個月了。”
“原來如此,”唐煦遙若有所思點頭,“原來規矩這麼多呢。”
“簡寧,”江翎瑜眉頭輕蹙,“我想喝些涼水。”
“涼水怎麼喝得了?”
唐煦遙摸著美人的腹部,忙俯身看他:“怎麼了?”
“胃裡燒得慌。”江翎瑜有些坐臥不安了,翻過身又平躺回去,也不讓唐煦遙揉,唐煦遙心懸起來,掌心抵在他肋下輕輕摩挲。
“要不我今日不到校場去了,”唐煦遙著了急,“我這就去跟他們說。”
“去吧,你都答應了。”
江翎瑜拉住唐煦遙的手,不讓他去告假:“哪有答應了的事你不做的,別小家子氣。”
唐煦遙真不想去校場了,因為這一去回來的就晚,上回是不知道江翎瑜不好受,現在他都難受成這樣了,就百般地周旋,江翎瑜仍是不許:“軍中無小事,你可不能把這事當成兒戲,好不容易讓皇帝心疼咱倆了,此事一出,他別再有嫌隙,日後咱倆的事就不好辦了。”
唐煦遙滿眼委屈:“我又沒跟皇帝說嘛。”
“你說的時候廖無春也在,你別看他平時多麼在意咱倆,回去就跟皇帝穿一條褲子。”
江翎瑜橫眉:“我還不知道廖無春,皇上眼前的大紅人,那是傻子能當的?話說回來,傻子就是你這樣的,天底下哪有壞人,可他對你好,就不許對別人好?”
“你不許對別人好,寶貝,”唐煦遙隔著厚被褥伏在美人身上,小聲央求他,“你只愛我,好不好?”
“好,”江翎瑜從被子裡伸出被暖熱了些的手,掐著唐煦遙的臉頰,半笑半惱著,“我與你同床共枕這麼久了,日日都有肌膚之親,你竟怕我不愛你?”
“嗯,我怕,”唐煦遙小聲囁嚅,“我想獨佔你,一看到他們找你說話我就生氣,為什麼要逗弄我的寶貝,我不高興。”
江翎瑜陪著唐煦遙鬧了一會就歇息了,他仰躺著,嫌硌脖子,就沒枕著玉枕,唐煦遙則趴在他身邊逗他,摸摸臉頰,又摸摸形狀漂亮的耳骨。
江翎瑜胃疼許久,一開始還能裝著沒什麼事,跟唐煦遙玩,再過會子就不行了,捂著肚子直想翻身,眉頭一刻也不鬆懈,緊緊皺著。
唐煦遙見狀趕忙把江翎瑜抱進懷裡,坐著哄一會,他待累了想躺下,唐煦遙再把他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