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煦遙不明所以,但江翎瑜決定得很快,拉著唐煦遙的手轉頭就走,一直到大門口,兩個人都沒再搭茬聊天,剛邁過門檻,在外頭焚香除晦,廖無春就來了:“尚書大人,將軍。”
“裡頭有些東西,”江翎瑜說,“我們不便再進去了,有勞提督了。”
廖無春簡單作揖就進去了,片刻之間,裡頭傳來一聲:“啊?”
這一聲出來,江翎瑜就認定了,行兇的人就是來自青綠局。
解一個謎題不難,但兇案是一個謎題串上數十個謎題,而且環環相扣,只要忽略一個,那整整一條線索都作廢了,此時江翎瑜僅僅確定了一個方向,就有許多的問題接踵而至,最主要的就是,動機。
何蓉,紫禁城出了名的老好人,甚至有點窩囊,在紫禁城任職數十載還默默無聞,青綠局是幹什麼的,唐姓統治天下以來,青綠局就幹過三件震驚朝野的大事:截官銀,截法場,刺權臣。
最後一件就是剛剛發生的,在保定府刺殺江翎瑜跟唐煦遙,就是在五軍都督府護送的前提下,差點讓一位欽差大臣和皇親國戚,夜枕青山,客死他鄉。
唐煦遙是威震四海,榮膺無數的將軍,江翎瑜更是未出山先出名的才子,現在子承父業,由崇明帝親自向群臣引薦,英雄與美人都如此矚目,是容易招來殺身之禍。
可,何蓉他夠哪個級別,能讓青綠局視作眼中釘?
廖無春也想不通這事,出來還是一臉茫然:“這........”
江翎瑜想要再確認一遍:“是他們嗎?”
“是,”廖無春點頭,“千真萬確。”
江翎瑜跟唐煦遙聞聲對視兩眼,心下各自琢磨,廖無春說:“噢對了,副將他不大好了,怕是有幾日不能去軍中操練。”
唐煦遙追問:“怎麼?”
“說是嚇著了,”廖無春回憶從他府上出來的情形,“他見人就躲,眼珠霧濛濛的,極易受驚。”
江翎瑜跟唐煦遙面面相覷,都在想要不要見他一面,唐煦遙一想到去駱府,心裡上躥下跳,隱隱覺得不太好,有意保護江翎瑜,就將他攬在懷裡勸著:“副將出事,校場不可無人,我下午到軍中看一看就回來,順道去看副將,尚書大人不要去了,你是病人,身子不妥,也受不住驚嚇,安心在郡王府臥床休養就是。”
江翎瑜柔聲輕笑:“那就有勞將軍了。”
一行人正商量著要回去,只是還在等宅子裡還沒出來的人,江翎瑜吩咐他們把何蓉書房裡的書全拿來,還有臥房的,都收拾穩妥,就可以啟程了。
從何府到郡王府這一段路不甚遠,路面上滿是積雪,江翎瑜病了幾日,沒有玩雪,現在提起興致來了,非要拉著唐煦遙走回去。
積雪未消,但買賣家還是得出來掙錢,走到集市上,攤主多半都出來了,有賣點心的,糖漬酸梅的,還有糖葫蘆什麼的,各色吆喝,實在是熱鬧。
“還有賣糖葫蘆的呀,”江翎瑜難得出來走走,很是開心,“簡寧,糖葫蘆好不好吃?”
“還好吧,酸甜的,”唐煦遙低頭與美人對視,“你不曾吃過?”
“不曾。”
江翎瑜搖頭:“父親說我腸胃不好,不讓我吃這些又酸又硬的。”
“那就買一串,寶貝,站在這等我。”唐煦遙說罷,親了江翎瑜一口就去了,不一會子就拿來一串糖葫蘆,糖殼凍得很脆,把鮮紅的山楂裹得晶瑩漂亮。
“寶貝嘗嘗,”唐煦遙捏著竹簽,將整串糖葫蘆送到江翎瑜唇邊,還不忘囑咐他,“你父親說得也沒錯,我也怕你吃多了這些酸的,要犯腹疾。”
江翎瑜咬了一小口,嚼了幾下,口中酸酸甜甜的,覺得這個味道很是喜歡,又纏著唐煦遙:“好吃,你再讓我咬一口。”
“嗯,”唐煦遙笑盈盈的,看著江翎瑜時滿眼溺愛,“嚼細一些。”
江翎瑜雪腮鼓鼓的,嚼著糖葫蘆,笑眼眯起來,前半段路還蹦蹦跳跳的,後半段走得慢多了,一聲不吭,唐煦遙說話,他也只是“嗯”一聲回應。
“霖兒,怎麼了,”唐煦遙覺得江翎瑜有點打蔫,心下覺得不對,停下來看看他,“為何不愛說話了,可是冷的麼?”
江翎瑜見唐煦遙都停下來問自己了,想瞞也瞞不住,唇瓣囁嚅:“胃難受。”
“是不是吃得太酸了,”唐煦遙撥開美人身披的厚大氅,摸一摸他的胃,“疼嗎?”
江翎瑜偎進唐煦遙懷裡,小聲回話:“嗯。”
“我揹著你回去,”唐煦遙說著就俯身,感覺到美人伏在背上,托住他細瘦的雙腿,慢慢起身,“天寒,我還由著你在雪裡走,都怪我。”
“不怪你,”江翎瑜抱著唐煦遙的脖頸,唇瓣在他耳際輕啟,“寶貝,你不要總是自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