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煦遙想著一會江翎瑜還想看自己穿鎧甲的樣子,就沒換,進了營帳,朝著皇帝作揖:“聖上,您找我。”
“嗯,坐吧,”崇明帝看著唐煦遙搬過椅子坐下,說,“朕接了一批摺子,說是真定府出了個命案,慘烈異常,有三日了吧,知府啊,提刑按察司都束手無策,故上稟朕求援。”
唐煦遙默不作聲地聽著,猜著崇明帝這意思,是要讓江翎瑜出山了。
“如此,朕給你們三日期限拾掇行李,第四日,朕備下馬車,送你們到真定府去。”
崇明帝思來想去,還是不繞彎子了,直白說:“朕先前說過,不懷疑江家與唐家的忠心,只是你們情愛之事,莫要影響公務,待你們功成回京師,朕賜你與江翎瑜的婚事,可風光大辦,到時朕也會送上賀禮。”
唐煦遙早知道皇帝愛給人賜婚,到了如今地步,一點也不意外。
“臣叩謝聖上。”即使唐煦遙知道皇帝愛當媒人,聽到他親口說要讓江翎瑜風風光光地嫁給自己,還是欣喜欲狂,披著幾百斤的鎧甲跪在地上,給皇帝磕了一個響頭。
“真是奇怪,”崇明帝皺眉,“朕封你為五軍都督府都督僉事,你不跪謝朕,賞你星月寶劍,稀世難得的玉腰佩,也不曾見你如此欣喜,現在賜一樁婚給你,你竟破天荒地給朕磕了頭?”
“皇上,”唐煦遙還跪著,說話時滿眼認真,“臣愛慕江尚書至極,想娶他做夫人,日日廝守。”
崇明帝不懂這斷袖將軍的心思,但懂他用情至深,於是答應:“放心,朕貴為天子,說出去的話,必然會兌現。”
唐煦遙再拜皇帝,送他出了校場,轉而派駱青山到江府送信,可以讓江翎瑜來了。
駱青山將口信帶到,江翎瑜很高興,難得主動去穿江玉提前準備的大氅,坐轎子去,這路長,轎夫走得腳底冒火,還是磨了半個時辰,才到了校場門前,正刮北風,扇得轎簾子獵獵作響。
陳蒼正在此處跟副官交代些事,見門口停了官轎,下來一個身披大氅的男子,額前碎發隨風飄忽,掃在他眼尾,膚白勝雪,五官美得不可方物,看得陳蒼心裡顫了顫。
“你,幹什麼的?”這人雖極美,但陳蒼要例行公事,上前質問江翎瑜,因為這種地方生人勿近,洩密者死。
“刑部尚書,”美人拿出腰牌,遞給陳蒼,“江翎瑜。”
“哦,”陳蒼禮貌多了,將東西還給他,“尚書大人,您找誰?”
“我找.......”
江翎瑜話說到一半,看唐煦遙身著重甲,手提入鞘的長劍穩步走過來,含笑朝著他伸出手,江翎瑜驚喜萬分,失聲喊:“簡寧!”
好威風的大將軍,唐煦遙身高八尺,虎背蜂腰,健碩但不臃腫,四肢和腰身是非常勻稱的,江翎瑜實在喜歡,盯著唐煦遙,眼睛都直了。
唐煦遙握住江翎瑜搭上來的素手,攥進掌心裡捂著,溫聲問他:“這一路冷不冷?”
江翎瑜輕扯唇角,笑眼溫柔:“我不冷。”
陳蒼見兩個人如此親密,怔了,簡寧是什麼稱呼,是唐煦遙的小字嗎?
這許多年,陳蒼第一次見唐煦遙笑得那麼溫和,嗓音輕而低沉,怕吵著美人。
那位刑部尚書,真好看啊,陳蒼心裡悸動,總想多看他幾眼。
“這是我麾下副將,稱副帥也可以。”
唐煦遙握著美人瘦削的肩,有些粗魯地一把攬在懷裡,摟著他和陳蒼說:“這是刑部尚書,我未來的夫人,皇上親口賜婚的。”
唐煦遙恨陳蒼的眼睛總是盯著江翎瑜,迫不及待地宣示主權。
陳蒼咬著唇,點點頭:“是。”
原來這美人是唐煦遙的,陳蒼的心突然被挖走一塊似的,空落落,還疼得慌。
“簡寧,”江翎瑜的心思全部傾在唐煦遙身上,根本沒注意陳蒼,握住他灼熱的手,又指了指不遠處的馬廄,“你帶我騎馬好不好?”
“好,”唐煦遙寵溺他,“一會你坐在我前面,我抱著你。”
江翎瑜特別開心,跟著唐煦遙到了馬廄牽馬,唐煦遙力氣奇大,把江翎瑜抱上馬,自己坐在他身後,所幸江翎瑜身子瘦薄,兩個人能擠一個馬鞍。
江翎瑜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也沒騎過馬,什麼都新鮮,東看看西看看,一直纏著唐煦遙問問題。
唐煦遙有數不清的好脾氣,柔聲逐個回答,單手牽著馬繩,另一隻手捂住美人的腹部,把大氅牢牢壓住,免得他著涼。
這馬說乖也不乖,只要唐煦遙在,性子就馴順,旁人就不行,它也認路,不管去哪都能回到唐府,唐煦遙索性不管它,任著它到處走,去更遠些的沙地上找些旱蔥做零嘴吃。
此時按夏令時來說,還不到黃昏,但近了冬日,還未到節氣,用冬令時還為時過早,申時下刻,太陽已經紅得像火,灼亮的圓盤半垂於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