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蘭因收起手機,銅錢劍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我們得趕在午夜前登上那輛公交。”
……
夜幕低垂時?,王依依一行人被送回各自的家,只剩下蘭因,祁明夷,唐湖露和?瑪麗小姐三人一鬼,站在鏽跡斑斑的公交站牌下。
444路的標識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淡藍色,站牌背面用紅漆塗畫著一個踮起腳尖的舞者剪影。
瑪麗小姐站在陰影處,裙擺無風自動,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著道路盡頭。
“來了。”祁明夷突然?壓低聲音。
兩?盞昏黃的車燈刺破夜色,老舊的公交車發出哮喘般的轟鳴聲緩緩停靠。
車身上的線路編號像是用血跡重新描畫過,在黑暗中?泛著暗紅,車門“吱呀”一聲開啟,洩露出車內渾濁的黃色燈光。
蘭因第一個邁上車階,銅錢劍突然?變得滾燙。
投幣箱裡堆滿泛黃的舊紙幣,最上面赫然?是幾張印著冥幣圖案的紙錢。
司機戴著鴨舌帽,陰影遮住上半張臉,只露出青灰色的下巴:“這麼晚還沒?回家……”
“呃,剛下班。”唐湖露的聲音有些發抖。
司機發出“咯咯”的笑聲,指關節敲了敲路線圖。
蘭因這才注意到,所有站名都是用不同顏色的指甲刮出來的痕跡,唯有“老城區車站”那站,被人用口紅畫了個小小的舞鞋圖案。
車內零星坐著幾個乘客。最後一排的老婦人懷裡抱著個不斷滴水的包裹;中?間座位上的西裝男人整張臉貼在車窗上,鼻子被壓得扁平;而右前方……
“別看。”祁明夷猛地按住蘭因的肩膀,貼近他的耳朵用氣?聲道?:“那個穿紅裙子的女人沒?有後腦勺。”
瑪麗小姐飄到蘭因身邊,白到透明的手指指向車廂地板,在搖晃的燈光下,地板上有一串小小的、濕漉漉的腳印,從後門一直延伸到某個空座位下——那裡蜷縮著一個模糊的孩童影子。
“娃娃來過這裡。”瑪麗小姐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能聞到它身上屬於我家人骨灰的味道?……還有剛才那個可惡人類的臭味!”
公交車突然?劇烈顛簸,所有燈光同時?熄滅了三秒。
當光明重新降臨,蘭因發現?前擋風玻璃上趴著個蒼白的人形——那是個倒掛著的女人,雪白的舞裙垂落下來,露出反關節彎曲的雙腿。
她的長發像水草般漂浮在空中?,蓋住了整張臉,唯有鮮紅的嘴唇緩緩咧開。
“第一個舞伴……”她的聲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送給我第一個舞伴的人,可以活著下車……”
唐湖露一早就把?羅盤拿在手中?,這會羅盤像是承受不住怨氣?的攻擊,“啪”地爆開,銅制指標深深紮進他的掌心。
祁明夷的符紙剛掏出來就自燃成?灰燼,蘭因感到口袋裡的手機瘋狂震動,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直播間自動開啟,螢幕上閃過無數尖叫的彈幕:
“她來了她來了!”
“別對視別對視!”
“殺死他殺死他!”
瑪麗小姐突然?發出刺耳的尖笑,沾上灰塵的裙擺如花瓣般展開:“想要舞伴?先問問我的娃娃同不同意!”
公交車猛地急轉彎,沖進一片濃霧之中?。
透過霧氣?,隱約可見一棟棟漆黑的老式樓房剪映,破敗的霓虹燈牌上“老城區”幾個字母間歇閃爍著,像垂死之人的脈搏。
蘭因拔出腰間的銅錢劍,指向擋風玻璃處的女鬼:“喂!乖乖雙手抱頭蹲下,不然?我就超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