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不足的人易怒且暴躁,這一天我都陰著臉,雖然平時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但李黃偉鞍前馬後伺候著,生怕再惹怒我這尊大佛。
李黃偉是個沒什麼脾氣的beta,人倒是長得人高馬大,但家裡有錢人又嘴欠,不會說話,班裡女生也不愛搭理他,搞到最後只能跟我混了。前一陣追小o追到人家班去,被小o釣著就算了,還讓人正宮喊來陳瀚一頓暴揍,氣不過喊來我跟崔晉撐腰。
我跟陳瀚積怨已久,打架打得不湊巧,正趕上了市領導巡查高三,我們幾個高二的在校後門火拼正撞上校長給領導塞錢,這不撞槍口了。最終我跟陳瀚頂了大頭,喜提回家反省一週。
後門開著,老曹站在講臺上講得陶醉。他換季上火,腰上掛著個藍色小蜜蜂,“這個江州司馬青衫濕,江州司馬畫一下啊。”他停下來喝了口水,眼睛掃到後門,“林江州,關一下後門。”
我走出去帶上門,路過走廊窗時向他指了指廁所方向。
廁所沒人,我進了隔間抽煙。
“瀚哥,人在裡面。”外面傳來人聲,“我看著那小子進去的。”
陳瀚罵了聲,大步進來衛生間,留了兩人在外頭遠遠望風。他挨個隔間踹過去,身上敞開的校服拉鏈打在廁所潮濕的牆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我皺眉開門,先發制人,沖他小腹來了一腳。陳瀚沒防備,捱了一腳直退了好幾步,他捂住肚子,咬牙沖過來,“□□爹的野種!還敢回來?”陳瀚平時打架慣用a級的資訊素壓制,這讓他在apha中打出些名堂,但遇上beta就啞火了。我們這種不招待見的東西,平時被如同天之驕子般的apha們不當人看,真碰上了才知道惡心。
廁所或許已經滿是他的資訊素氣味,灰燼或硝煙。我脫下校服外套扔在洗手臺上,居高臨下地睨他一眼,“上週沒挨夠?”
陳瀚啐了一口,“呸,你是什麼狗東西,個臭beta也敢管老子閑事?”他一拳落空,身後的小弟及時圍上來支援,陳瀚見人來了便有了底氣,“打!都打!”
“借過。”我不再理會陳瀚虛張聲勢的吵嚷,索性一通老拳使在陳翰胸口,又閃身躲過小嘍囉虛張聲勢的架勢。洗過手,我拿著外套出去時正巧踩著下課鈴。
這樑子早就結下了,打陳瀚不單單是為了李黃偉出頭,新仇舊恨順手的事。回到教室人空了大半,李黃偉接好了水放我桌子上,又拿著飯盒要幫我打飯。
“不用。”我背上書包,“我下午不來了,不用跟老曹說。”
“啊,江哥你去哪?又要幹兼職嗎?”李黃偉抱著飯盒,唯唯諾諾地說,“老曹說下午的生理衛生課不能缺席的。”
“補覺。”我扔下倆字走了。回家時拐彎去了趟市集,買了打折成捆賣的白菜土豆,夠吃上三天的。
當然,這只有我的份。
白菜粉條土豆丟下鍋,米飯燜在鍋裡。端菜出來時卡厘已經十分自覺地坐在餐桌前,拿好自己的碗筷沖我說好香好香。他穿著套藍色格紋睡衣,深藍襯得他愈發白皙,幾乎可以看見透膚的青紫血管。我將菜放在自己這邊,開啟保溫的電飯鍋。卡厘彷彿讀不懂我的臉色,湊頭過去看,“怎麼又沒有肉呢?”
我盛出來自己的飯,沒有回應他的抱怨,目光落在他修長光潔的脖頸處,他甚至沒有貼抑制貼。卡厘見我無動於衷,只好自己添飯,伸長胳膊從我這夾菜吃。
菜湯滴滴點點流了一桌子,卡厘的注意力放在手機綜藝上,時不時咯咯笑兩聲。
“真好吃。”卡厘吃的很慢,吃完捧著肚子打了個飽嗝,“謝謝你,林江州。不過我可以許願下一次有肉嗎?”我停下擦桌子的動作,斜睨了他一眼,準備下一秒把抹布丟他臉上。
卡厘渾然不覺,他吃飽喝足欣然回屋,我在背後喊他:“去收衣服。”
“馬上。”卡厘趴在床上,我只能看到他蒼白細瘦的腳腕。馬上個鬼,這人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家務活上百般推辭。我認命般去收衣服,卡厘的衣服和我的混在一起。他的三角褲款式花哨,基本都帶著花邊或飄帶,小小的一塊布料甚至掛不上衣架,只能夾在掛鈎上。我的內褲和他比起來遜色許多,顏色沉悶,或黑或灰,沒有人會去留意。
收好的衣物疊在沙發上,我回了房間休息,許願下午可以得個清淨。但天不遂人願,卡厘還是敲響了我的門,露出張小臉,“你下午不去上學嗎?”
我的嗓音悶在被子裡,聽起來格外沉悶,“不去。”
“哦。”卡厘沒多問,他在手機上敲敲打打一陣,沒一會兒我便聽見關門的動靜。
“不是說別來這裡嗎?”卡厘低聲說。
“那去哪?”這是另一道陌生的男聲,“我小聲點。”
卡厘不再多言,我聽見衛生間傳來水流聲。這兩天沒太陽,熱水器儲存的熱水有限,卡厘總抱怨洗澡時太冷。
花灑被開到最大,壓制住一些響動。刻意被削弱的呻。吟交織在水聲中,隔著幾道門絕對不會聽到。
如果我沒有趴在門外的話。
聲音戛然而止,潮濕的水汽撲在玻璃門上,遮住裂紋。我的指尖沿著門上的紋路滑動,幾乎不再呼吸。
“東西用完了。”不是卡厘的聲音。
“先出去吧,我用手。”卡厘說話了,伴隨著窸窸窣窣的動靜。
男人似乎不太完的話被沖散,我再次聽見水流聲。
燈暖開啟了兩盞,浴室變成金黃的暖源。我皺眉離開,心想這個月要讓卡厘交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