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掌櫃把字畫慢慢的折了起來,“如今快要打仗了,要是在往常這些畫還能買幾個錢,但是等開戰了誰還有雅興來玩畫呀,小命都保不住了,這些畫吃了不能頂飽,賣了沒人要,不就是成了廢紙了嗎,我呀,主要是認識天津有幾個賞字畫和朋友,所以出十塊大洋,要不然,我也真不收,您看看,這畫上的署名您認得嗎?”這一下算是問住了這個滿族女人。
女人被說動了,想想這個道理也是這個理,她猶豫了很久,說道:“那好吧,既然您只出這個價,賤就賤,那就賣了。”孫老闆算是又做了一樁買賣,他對炳子說道:“炳子,去拿十塊大洋。”“好嘞。”炳子去了後面。
“十個大洋,一個也不少,您拿好了。”炳子把錢給了女人。
炳子很喜歡自己的這份工作,他一個外地來的,漸漸融入了北平的文化裡。
他沏了一杯茶,學者別人的樣子親親呷了一口,北平可是什麼都有啊,再想想自己家,荒山野嶺的,窮的只能穿開檔褲。想到這裡,還得感謝自己的連長周耀輝,要不是連長為自己找的這份差事,自己現在哪能混的這麼好啊,雖然比不上人家達官貴人,但是每月都能從孫掌櫃那裡領到幾個小錢,再喝個小酒,逛個窯子,日子還是挺滋潤的,不用再去打仗,不用再去流血,不用再去拼命。
炳子似乎忘了那些戰火紛飛沖鋒陷陣的日子,但是,他畢竟曾經是軍人,對於厲害關系還是有認識的,當日本人打進城的時候,這種日子還能過多久?
炳子想,奶奶的,過一天算一天。
炳子在北平也認識了幾個朋友,對面賣豆漿油條的張麻子,在廣德樓打雜的吳冰,炳子只要喝酒,絕對少不了他們倆個。
晚上,當鋪關門了之後,炳子便來到了廣德樓,包房自己是不敢進的,但是喝個小酒,炳子的出手還算闊綽。
“德爺,您來了,坐坐坐,您的位子我早就給您備好了。”吳冰取下搭在肩上的抹布,抹了抹桌子。
炳子很滿意的坐了下來,還真奇怪,自打吳冰叫自己“德爺”開始,炳子就非常喜歡光顧這裡。
炳子眯著眼睛,心想:德爺,北平人就是會說話,甭管是什麼人,進了館子之後,先是一口一個爺,嘿,叫的人暖心啊,人聽了真是舒坦。
炳子從來沒想過,這輩子會有人叫自己德爺,他發現自己真正已經變成了一位爺,再也不必在部隊裡受欺負了。
“老三樣吧,德爺。”吳冰說。
炳子斜斜瞥了一眼,“那還用問。”
“好嘞,您候著。”吳冰是很崇拜炳子的,在面上吳冰叫炳子德爺,私底下是一口一個炳子哥,親熱的,就快穿一條褲子了。
吳冰覺得炳子哥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樣,炳子哥從前肯定是幹過大事,見過大世面的人,那跟自己比,簡直是天上和地下。
吳冰是天天盼著炳子哥來,炳子哥會講段子,會說故事,聽得吳冰是一愣一愣的。
吳冰把花生米,酒,蘿蔔絲端了上來,坐在了炳子的旁邊,炳子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咀嚼了起來,“我說二水啊,也沒說給哥我到一杯酒的。”
二水,廣德樓都叫吳冰這名字,因為“冰”這個字是由“二”和“水”構成的,再者,吳冰這小子確實有點二,人們便將這個“二”非常巧妙的用到了他的外號是上面,認識吳冰的人都覺得,這個名在用在他身上真是再也合適不過了,自從有了這個外號以後,很多人覺得這個外號比吳冰真名還對嘴。
二水連忙給炳子到了一杯酒,“炳子哥,我好幾天沒見你了,急的慌啊,上次你的故事還沒講完吶,你只講了一半,這不是吊人胃口嗎?”二水湊過去對炳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