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就是黎妥兒。”在曾經最為疼愛憐惜的孫女面前,大祭司古井無波的面容也開始崩解,他低下頭,顫抖老邁的肩膀彷彿已經不堪重負。
“她真的是……太美了。”秦諾情不自禁感嘆著,在幾位靈女畫像當中,黎妥兒無疑是最美麗最動人的那一個。
穿越二十多年的時光,少女在畫像上的姿態依然充滿了生機勃勃的美。不同於其他靈女的神聖莊嚴,她眉宇間更多了一種輕愁,一種不該出現在這個年齡的少女面容上的憂愁。這份憂愁讓她絕美的容顏更加楚楚動人,望之生憐。
“畫像的時候,正是她滿十六歲拿下面紗之後一個月。按照雪烈族的規定,靈女取下面紗之後,就可以挑選戀人了。她那時候滿心憂愁,因為部族上下的反對,還有族內勇士對何解憂的為難,甚至何解憂本人的冷淡……”大祭司喃喃說著。
“空有美貌又如何,軟弱的內心,還有不負責任的痴戀……是我當年太疏於管教了。”
沉默了片刻,大祭司終於從對往事的緬懷中清醒了過來。他返回到書房之內,從第二排的架子上取下一份折疊的羊皮紙,然後在桌上攤開。
“這是早年進山的路線圖,自從有了山谷秘境,這條路已經二十多年沒有人走過了。”
秦諾正盯著黎妥兒秀美的容貌出神,聞言一怔,險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應過來之後,大喜過望,原來還有另一條路!您老人家早拿出來啊!!!
念頭一轉,又想到,剛才來到這個神廟的時候,大祭司不就說過了嗎,靈女每年的春夏,都會入山在神廟居住祈福,山下的谷地早年是一片荒蕪,他們上山,肯定有另一條路啊。
可恨自己被曲折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竟然忽略了這點兒。
外面還有那麼多人等著呢,咱們趕緊出發吧!秦諾簡直恨不得立刻喊出聲來,湊到桌邊,只簡略掃了兩眼,他心裡咯噔一下子。抬起頭,盯著大祭司。
大祭司的臉上也浮起苦澀,“這條道路並非一帆風順的,這個季節,不是武道中人,不可能支撐著離開。”
這條路線大部分都是翻山越嶺的險峻山道,春夏的時候還好說,仔細一些就能走過。可現在是寒冬,很多地方冰雪覆蓋,行走難度增大了十倍不止。難怪大祭司遲遲沒有拿出來。
“雖然寒冰時節,有些難走,但小將軍麾下,都是精銳,而陶雲青那些孩子,也都能吃的了苦。你們結伴同行,想必能夠平安下山。”
大祭司臉色平淡,將地圖捲起,塞進了秦諾的手中。
秦諾臉色複雜地接過來。這條冰雪覆蓋的路,他們確實能走,陶雲青他們也能走,但是外面幾萬名普通婦孺老人,是絕對不可能走下來的。
大祭司這話中的意思,是讓他們放棄這裡的婦孺,甚至放棄他這個老人,青壯年男子組隊下山。
“小將軍是心慈之人,只希望將來離開這裡之後,能扶持我等部族殘存的子民,讓他們有一線生機。”
大祭司話中有話,秦諾驟然抬起頭:“我只是……”
他本想說,自己只是一個末品小校,怎麼可能卻扶持一個部族。
然而對上大祭司明亮的雙目,秦諾突然說不出話來了。他心中甚至有一種念頭,眼前這個智慧的老人,已經看破了自己的身份。
大祭司什麼也沒有說,擺了擺手,向外走去。
心情沉重,手裡握著地圖,秦諾離開了神廟,返回了半山腰的平臺上。
裴拓幾個人都在等著他,見到他平安返回,紛紛鬆了一口氣。
得知秦諾拿到了下山的路線圖,更加喜出望外。
幾個人湊到地圖邊上一陣參詳。
裴拓皺起眉頭:“這條路好遠啊,只怕要走上五六天。”
“你忽略瞭如今冰雪覆蓋,我看,少則十幾天,多的只怕要一個月吧。”晏暢嘆道。
“雖然費些功夫,咱們還是能支撐的,但是……”姚星旭突然說不下去了。
看著山坡上散落的婦孺,人人都心情沉重。
而秦諾的心中還有更多一層憂慮。攀爬到半山腰的這一天時間裡,地下還是持續不斷傳來轟鳴聲,對這些異常的聲響,雪烈族民都習以為常了,至少不會比饑餓和寒冷更讓他們心焦,但秦諾卻感覺,這是更加恐怖的聲音。
清晰昭示著,腳下的火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縱然他們選擇那條曲折的下山道路,萬一在中途遇上火山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