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卻只能將就,送給了從前見過的一個女孩兒。實在是不甘心,這些東西如他一般,無人可知。
蘇朝朝一到家便讓蘇屹備車去寧王府——果不其然,好好的寧王府彌漫著一股梅菜幹的味兒,連擦肩而過的蔣胖子都沒給她點好臉色。
都是她,小王爺現在連燒個湯,都得放一把梅菜,他聞都快要聞吐了好麼?偏偏小王爺這個金尊玉貴長大的,沒見過世面的公子哥兒,當寶一樣吃!
蘇朝朝急匆匆過來,卻被告知賀琅連夜出城,巡查大營,要一旬日方才回來。
李螢咧嘴一笑,露出牙齒縫兒上的一截倔強的梅菜幹:“你一個廚子,找我表兄能有啥事?難道是有什麼新菜式,要敬獻給賀大將軍,好讓他給你伯父升個官?”
蘇朝朝露出了一副看傻瓜的神情。
李螢渾然不覺:“那不成,有什麼新菜式,得讓本王先嘗嘗。”
蘇朝朝看了一會兒傻瓜,無功而返。
回家之後,蘇朝朝左右思量,那日孟如沁在鄉下,被婆母那般苛責,這樣冷的天,還穿著單衣,手腕上都是淤青。她左思右想,夜間亂糟糟的夢到些舊事,翌日一早,昏沉沉的,索性也不想了,當機立斷的去找蘇屹。
出乎意料的,蘇屹竟然不在。問起來,雅爾偏頭說:“小姐怎麼管我要蘇屹?蘇屹成日和小姐形影不離的,出門做車夫,進屋做丫頭,斟茶倒水,縫衣煮飯,都沒有我們什麼事。小姐都不知道,我們怎麼知道?”
蘇朝朝眯眼:“慣得你沒王法了,扣月錢。”
雅爾急忙討饒:“說起來,這幾日蘇屹是時常出去,有時候晚上才回來呢。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蘇朝朝等到晌午,也沒見他人影,索性不等了。帶著雅爾並車夫,與宋靈雨交代了一聲,便出門去了。
當初去的時候,走的水路,如今換了馬車,又急著趕路,隔日黃昏,便到了村裡。葛大嬸見到她,怒沖過來,天崩地裂。
“丫頭,你鐲子掉了!我還尋思著怎麼找你,幸好回來了。哦!你就是回來拿鐲子的吧?”
蘇朝朝哪敢說是給她的?葛大嬸這脾氣,非動氣不可。只好收下這鐲子,命雅爾將衣裳布料都拿下來。
雅爾是個碎嘴的:“我還說小姐怎麼品味大變,喜歡這種紅紅綠綠的花樣。還有這棉衣,大的像床被褥,原來真有人能穿。”
葛大嬸翻白眼,不理她。
蘇朝朝問起村東的盧秀才:“就是那個青瓦白牆的四合院。他家的兒媳是什麼人?”
葛大嬸搖搖頭:“嘖嘖,那姑娘真是可惜了。聽說,原本也是讀書人家的女兒,我見過幾次,那形貌體態,和我們這些鄉下人就是不一樣。可不知道怎麼瞎了眼,就看上那個瘦盧瓜了。那盧瓜一個沒什麼用的秀才,運氣好中的,長這麼半文錢沒掙過。他母親盧大娘還是個老虔婆,從嫁來我們村裡就是人嫌狗厭,今天放貓偷吃東家的魚幹,明天薅西家的豆秧子,專幹些下九流沒人品的勾當,很不省心的!”
“所以,才要說,老天也有矇眼的時候。她自打男人死了,就和裡正勾勾搭搭,前前後後至少五六個男人對了眼,鬧得村子裡烏煙瘴氣,那些個原本老實的漢子,都浮躁起來,今天去給她挑水,明天給她砍柴。就這樣,她那從小蔫頭巴腦像根沒根的豆秧子的兒子,還考了個秀才。”
“這就算了,這附近鄰裡都曉得她的秉性,也不願意和這樣的人做親。哪曉得哦,她兒子瓜瓜上了一趟城裡,就帶回來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那姿容氣度,就連鎮上的小姐都比不上。聽說啊,還帶了一大包的細軟,年底,他家就推了茅屋,起了老大的四合院。這就算了,盧氏還三天兩頭的找這媳婦兒的茬子,今天飯做的幹了,明天水放的多了,從來沒有一天消停的。”
“盧瓜?這個盧秀才,就叫這麼個名字?”蘇朝朝問。
“什麼呀,他叫盧貫。聽起來不是和盧瓜一樣的?還有個小名叫瓜瓜。所以都這樣叫他。”
這些事情,與蘇朝朝所料相差無幾,所有桀驁難馴的老太婆,內心都有一隻睥睨天下的戰鵝。但凡是女孩兒都想覬覦她那天下無雙的兒子,但凡是路邊走過的姑娘家,都比自己屋裡那木頭一樣蠢笨的兒媳婦要來的聰慧。每每嗟嘆,家門不幸,怎麼就娶了這麼個喪門星,她死了以後,怎麼有顏面去見列祖列宗啊!就算她這夫君家,上三代都只是個荷鋤種地的。哦,她家上三代上,種的還是人家的田地,佃農罷了。
只不過無從確認,這姑娘確實就是孟如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