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琅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所以,不要總覺得,是本將軍連累了你。”
蘇朝朝問:“我們為什麼不去街道上?”
“那邊的路被他們堵死了。”賀琅道。“何況,他們既然大費周章對我動手,必定是力求成功,街上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對他們來說,只是靶子,不會有任何顧忌。這鎮上的官兵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蘇朝朝察覺到點異常:“你知道他們是誰?”
“你方才說他們要用毒,聞到的是什麼氣味?”賀琅反問她。
蘇朝朝分辨了一下:“很清新,像是春天的草葉被劃開,透露出來的青味兒,但是有一點刺鼻。我也是胡亂猜的。因為這種氣味很特別。”
對面有五六個石階,蘇朝朝氣息急促,一直勉強被他提著走的。賀琅皺了皺眉,手上用力,已經把她拎到石階上了。
蘇朝朝突然騰空而起,等腳踏實地了還有些驚魂不定,拽著他的手,目瞪口呆把他看著。
賀琅不悅:“你太慢了。連累我。”
蘇朝朝:……她知道了好不好?
果然是不應該好奇。她一向躲懶,怎麼這回偏偏跟上來了?
賀琅淡淡一笑,風拂過垂楊柳一般輕飄飄道:“這種毒藥我知道。是南昌特有的一種草毒。”
蘇朝朝瞪大了眼睛,回頭看他,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心裡慌跳:原本以為是政敵仇殺,沒想到居然是別國的!
“直入大周境內刺殺你,看樣子,他們是下定決心,非成功不可。”事情一旦敗露,南昌與大周方才休戰言和的局面,便算完了。
所以,他們一旦動手,絕不會輕易放棄。
賀琅淡淡道:“你別怕。這些人遠不是我的對手。我只是不願連累這裡的百姓。他們都曾是我一生戎馬守護過的人。哪怕只是一個素不相識的賣豆腐的。”
他一生戎馬,徵戰沙場,求的不過四個字,安居樂業。
這些話他從來沒有說給任何人,今天居然輕易的說出口了。大概男人總有些古怪的劣性,一不願意被人看低,落荒而逃實非英雄本色。二不願意被人看輕,那個男兒郎沒有淩雲壯志、豪情萬丈?
只是為什麼是這個時候,他的話尤其的多?
他還沒有時間細想。
冬日的雨格外冷硬,像一顆一顆冰冷的石頭砸下來。往日它有多少風情,如今就有多少絕情。
破廟年久失修,四處一股發黴的氣味,屋頂破漏處不斷續的滴下沉重的雨滴。賀琅靠著晃動的柱子,勉強維持清醒。蘇朝朝手不斷動著,急慌的用枯草編著什麼東西。
片刻,賀琅覺得頭頂一沉,頭上多了半片草蓆,頭頂的雨也停下了。
賀琅皺眉,十分嫌棄:“這時候就給本將軍裹上草蓆,不甚吉利。”
蘇朝朝看了一眼,自己彎彎扭扭的“手藝”的確有點像草蓆,倔強正色道:“這是草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