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一下鼻水,討好的笑了笑,把瓦罐朝前面推了推:“賀琅,你來了呀……你吃嗎?”
說著伸長了筷子在裡面攪找,裡面早就空空,片刻才從湯汁裡尋摸出一個雞頭,獻寶似的遞到他面前:“你看,這個雞頭,我最愛吃了!特意留給你的!”
賀琅滿肚子的脾氣,幾乎忍氣吞聲:“你就不要再闖禍了。”言罷拂袖而去。
李螢盤腿坐在地上,等他走遠了,才低低的應了一聲:“哦……知道了……”
顧南北從舞姬背後探出頭來,心緒激蕩,連小王爺的字都直撥出來了:“流光!你不是說,賀大將軍昨夜來過了嗎?怎麼又來了?”
舒文彥掐指一算:“不止。他還要來的。”
李螢幾乎崩潰,帶著哭腔問:“為什麼!阿舒,他不是已經罵過了嗎?”
“這就算罵過了?”舒文彥感慨的搖搖頭。“小王爺,您是頭一回闖禍?還是頭一回被賀大將軍教訓?昨日將軍過來,您不知從何處回來,一身泥水,顫若寒蟬,破爛的衣裳上面還撲簌簌的往下掉泥塊,抱著一鍋乞丐吃的燴菜痛哭流涕。賀大將軍一時心軟,哪還訓得出什麼?方才也是,看您席地而坐,吃的涕淚滿面,將軍是心軟了,可氣還沒消!您這回可是當眾頂撞聖上,還將禦賜的酒給灑了,差點沒送進天牢裡去。要不是陛下憐惜您幼失恃祜,太後德妃那兒都跟著求情,真要成了大周第一個被關進天牢的王爺了。您啊,還不如洗洗幹淨,伸長脖子老老實實挨一頓罵算了。左右,賀大將軍應該也不會動手打您?”
“應該?”李螢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他上次就打了!我說了,我可是堂堂宗親王爺,他不聽,我腿好幾天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啊?”舒文彥一愣,目光有點詭異的掃向他下半身,最後停留在腰部往下。“所以,大將軍打您哪兒了?”
“還能哪兒!就是……”李螢頓時收斂了神色,正色淡淡道。“不就是大腿麼!”
舒文彥與顧南北一齊:“哦!大腿啊,怪不得瘸了……所以說,賀大將軍就是把您當親弟弟。這滿朝文武,這麼操心您的,能有幾個?”
賀琅快步出了王府,賀豐追上自家將軍,弱弱道:“將軍,這昭華坊的大廚,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脾氣還不小,又愛闖禍……就是您讓我找的人吧?可您不是說又醜又蠢?我瞧著十分機靈,長的也好看……”
賀琅眼鋒一掃,賀豐急忙住了嘴:“小的這就去把她解決了!”
賀琅轉了轉手上的扳指,嗯了一聲,突然又改了主意:“你查過了?她與唐鎮是何關系?”
賀豐道:“關系不大。唐公子四處惹下不少風流債,這小姑娘模樣還算伶俐,或許……只是唐公子一時興起招惹上的。而且,她不一定就記住您的樣子了。”
看來,是個無關緊要的丫頭。卻偏偏叫他給撞上了。
“你去查查,李螢這半月都在哪裡。和這小姑娘可有什麼糾葛。”
賀豐試探著問了一句:“那若是沒什麼糾葛,這人該如何?”
“她見過我。我那張臉,還掛在官府的通緝令上。”
言外之意,不留後患。
賀豐想說,京兆尹那的畫師就是個擺設,通緝令上的畫像十張有八張都差不多……便是尋常親近人也難以相認,她一個小丫頭有什麼要緊?可也不敢質疑,急匆匆的退下了。
賀琅覺得手心還有些滑溜,那丫頭胡作非為的性兒,倒真是和李螢有點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