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春如負重釋,慌忙站起來提著裙擺下去了。
盈月瞧著她的背影,冷哼一聲,道:“小姐不至於生她這樣的小丫頭氣,現在咱們上前院去會客可好?”
華長歌點了點頭,同院中的眾人去了前院。
陰鬱的天際飄著暗沉的雲彩,偶有炫目的光線從那雲的間隙撒下,光影斑駁,映得相府都不如往日靜謐。道路旁種著的梧桐樹輕輕隨風搖擺,蟬鳴鳥叫不絕於耳,直嚷得人心煩不已。
不多時,便到了蒼暮院,院中修竹挺立,原本還算明晰的視線一下變得暗沉起來,華長歌的視線落在不遠處亭臺中的一白一紅身影之上,她神色如常,步伐快速地走向那二人,福身行禮道:“見過殿下。”
赫連瀾霖今日仍是一襲張揚嫵媚的紅衣,未有任何裝飾,衣領微敞,露出胸前一抹白皙肌膚,烏黑滑亮如綢緞的長發草草用一根紅色發帶束了起來,眉目間含著似女子柔媚的笑意,十足的紈絝少爺的模樣。
而赫連瀾滄身上著一件白色廣袖,衣袖繡綠色竹紋,發絲一絲不茍地用簡單銀冠束起,素潔的面容上掛著淡淡的疲累,他望著華長歌目中迅速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關切與隱忍,眨眼間被平和無緒所遮掩。
赫連瀾霖率先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是肆意無憂的,正如他這身紅衣毫不遮掩他高貴的身份:“長歌,對著我,何須這樣多禮呢?”
華長歌站直了身子,並不理會他話中的親暱,而是疏離道:“不知殿下前來為了何事?”
赫連瀾霖走近了幾步,他步步緊逼,華長歌步步後退,直把華長歌逼至亭邊,她腳步一晃,赫連瀾霖忽地伸出一手,將她攬入懷中,笑道:“卿卿為何躲我?”
說罷,他一眼斜睨向遠處未有絲毫表情形如雕塑的赫連瀾滄道:“還是說,你有外人在場不好意思?”
華長歌不知這個混世魔王又要做什麼,只是迅速從他的臂彎中閃了出來,站在距離赫連瀾霖身邊不遠處平靜道:“殿下還請自重,臣女有重要之事要與隱陽王殿下相談。”
赫連瀾滄的眉目間閃過了一絲不可辨別的情緒,隨即他揚起臉,一雙高遠冷靜的雙眸望向了華長歌,正好華長歌此時也在凝視著他,幽深的眸子中倒映出他不染塵埃的影子。
不知為何,他嘴角微不可見的揚了起來,低聲道:“本王來尋郡主也有重要之事。”
赫連瀾霖順勢坐在亭臺旁的座椅之上,饒有興趣地望著兩人道:“我竟不知,你們二人這般親暱了。”
說罷,他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赫連瀾滄,道:“被人拒婚卻能做到如此平靜,三哥果然好耐性。”
赫連瀾滄仿若未曾察覺到赫連瀾霖語氣中的含義,只是微微笑道:“君子不強人所難,郡主既然對我無意,我又何必強逼她呢。”
“三哥容人之量本王望塵莫及。”赫連瀾霖冷聲一笑,斜眼望向華長歌,眼神中流露出被忤逆而不滿的戾氣,“長歌,你過來,我有事問你!”
他話中已經有幾分認真之意,但華長歌的神色卻是尋常的,她此時沒有心力與這個混世魔王糾纏,只是直直走至赫連瀾滄身邊,道:“殿下,刺客一事可有頭緒?”
赫連瀾霖見華長歌竟然對他視若無睹,頓時勃然大怒,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被人這樣對待,現在更是被弄得他當眾下不來臺,哪裡還容得下華長歌如此放肆?
想到此,他站起身子,從腰間抽出一根鞭子,竟騰空朝著華長歌而去,他平日本如此橫行慣了,平日見人忤逆便要用鞭子猛抽一頓才滿意。
華長歌正與赫連瀾滄說著話,哪裡會料到赫連瀾霖會如此震怒,對於這一鞭子她猝不及防,然而如今她的身邊已無人可用,盈月雖眼睜睜瞧著,拿身子去擋,但是她一個沒有功夫的丫頭,哪裡能夠來得及?
眼瞧著就要被那鞭子就要抽到華長歌臉頰上,在這緊要關頭,一雙手倏地握住了華長歌眼前的長鞭。
華長歌循著這手望去,卻見赫連瀾滄一臉若無其事地擋在她的面前,他手中緊緊握著那根長鞭,平靜道:“皇弟何必發這麼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