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白皙的臉並不美豔,這是府上的三夫人。
因為三老爺置辦外室而冷落了她,三夫人曾到老夫人面前哭訴多次卻反被訓斥不賢,夫君不愛婆婆不疼,時間一久人也越發刻薄。
那三姨娘卻是不在,因著懷孕了,老夫人免了她的請安。
華長歌收回目光,淡淡道:“三嬸娘這是什麼話?幾位妹妹比我還年幼幾歲,若是要請教養嬤嬤,也萬沒有放到我身邊的道理。再者,三姨娘只不過是個妾室,說白了也只是一個奴婢而已,何來教導小姐的資格?三嬸娘今日的話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我們相府沒有規矩亂了綱常?”
三夫人被小輩這樣一激就要發怒,二夫人瞧了一眼華長歌,只覺得她的眼神比往日淩厲了不少,她的眉頭微微跳了跳,忙道:“老夫人,幾位丫頭還站著呢,您看看您,只顧和大丫頭說話,怎的把其他小姐們都給忘記了。”
一女子淺淺一笑,道:“大姐自小在壽安堂長大,誰不知道大姐是祖母的心頭肉,怎是我們可相比的?多站一會兒也是無妨的。”
她身著碧色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項上掛著金螭瓔珞,一頭長發綰作隨雲鬢,只戴了幾朵絹花,清麗脫俗亦溫婉大方,是二夫人的長女,華憶姝。
“是啊,三姐姐,大姐的體面哪裡是我們可以相比的。”
一個梳著雙丫鬢的女孩接過話來,因著嬰兒肥臉龐線條還極為柔和,說起話來軟糯的聲音也帶著些許稚氣,一雙杏眸中卻有不加掩飾的譏諷,意有所指地望了華長歌一眼,輕聲笑了笑。
“我倒是聽說,當年祖母本想將二姐姐養在身邊,誰知道大伯母卻不領情呢,這才成全了大姐。如今大姐和祖母感情深厚,真真是令人羨慕。”
華長歌淡淡瞄了面露嫉恨的八小姐一眼,華憶昕是三夫人的獨女,此時咄咄逼人也是為了三夫人出氣。
華長歌轉過頭,面上沒有一絲波動,聲音也聽不出喜怒來,“八妹妹說笑了,當時母親看我年幼,怕我夜晚啼哭不止擾了祖母的清靜,這才留我在身邊的。倒是三姨娘不忍祖母孤單,便求著把大姐送到祖母房裡承歡膝下,我與母親都十分佩服三姨娘的這份孝心呢。”
華憶昕狠狠剜了一眼華長歌,道:“三姨娘自然是最重孝道的。”
她聽不出弦外之音,可華憶柔卻聽懂了,華長歌的意思是三姨娘不知體貼老夫人的身體硬把她塞給老太太的嗎?
到底是心思深沉,華憶柔面上仍維持著那溫順的笑容,柔聲道:“侍奉祖母,是做孫女的本分。二妹妹,四妹妹,八妹妹,咱們都是祖母的孫女,沒有什麼遠近之分,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華憶妧掩嘴笑道:“大姐,雖然是一家人,但二姐姐向來心高氣傲,往日請安她總找藉口推脫不來,不願來服侍祖母呢,怕是隻當自己是宣家人,瞧不上我們區區相府呢!”
“五妹妹這是什麼話!祖母,往日裡長歌身子孱弱,唯恐過了病氣給祖母,又得了父親恩準,這才安心在院中養病,五妹妹今日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豈不是在挑撥我與祖母的關系!”華長歌冷冷一笑,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沁起一股駭人的寒意,“父親常說我們姐妹要和睦友愛,五妹妹你這樣莫非是在質疑父親的教導?”
“你!你說什麼?你這個賤人生的小蹄子……”華憶妧柳眉倒豎,卻在接觸到華長歌的目光時忘記了要繼續說的話。
那懾人的眼神分明是久浴戰場的人才會有的殺意,像是瞄上獵物的猛獸,她身子不由得軟了下來,竟懼怕得說不出話來。
見華憶妧連那些混話也說了出來,老夫人無法再坐視不理,出聲呵斥道:“夠了,我還沒死呢,你們這一個個就反了天,若是我不在時你們又會是什麼光景也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