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摸哪裡啊?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很寵季臨川。
季臨川說想摸腦袋,小熊貓就笑眯眯地抬起爪,在自己頭上“啪啪”拍了兩下,“嗯嗚!”摸到啦!
季臨川又說想摸肚子,小熊貓又很賞臉地拍拍肚子,“嗯嗚嗚!”又摸到啦!
季臨川開始得寸進尺,說想摸毛屁股,小熊貓這下不拍自己了,哼哼唧唧地把臉埋進爪子裡,嘀咕道:“你不老實了,不正經。”
季臨川挺坦然:“嗯,因為我長大了。”
“不可以摸嗎?”
他的語調那麼直白,卻又那麼可憐,讓祝星言恍惚間覺得他們現在根本不是調情,而是在治病。
小熊貓心疼還來不及,恨不得憑空把自己彈到醫院去給人摸,他三兩下爬起來站在椅子上,轉著黑豆眼偷看了季臨川一眼,然後轉過身視死如歸地趴在椅背上,撅起自己qq彈彈又肥又軟的小毛屁股來,“啪啪”拍了兩下。
拍完一頭埋進了抱枕裡,沒臉見人了。
季臨川笑了,聲音悶悶的,“乖孩子。”
小熊貓臊得翹起後爪,看季臨川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就再接再厲,絞盡腦汁地給他講有趣的事。
講今年的春山筍下來了,祝大熊捨不得吃,每年都留給他,他就把筍做好了帶去公司和哥哥一起吃。
但是去年祝大熊把這茬兒給忘了,開著跑車帶小情人兜風去了,還好死不死地和祝星言兜到了一條路上。
於是祝大熊和小情人在前面飛,祝小熊就帶著筍在後面追,最後三個人累得夠嗆,在馬路牙子邊就把筍開啟吃了,那香味還吸引來一隻跑長途的獾獾大哥。
季臨川聽得很安靜,並不會插話,只會在祝星言講完後捧場地笑一聲,問他:“還有嗎?”
“有啊有啊!”
小熊貓又給他講祝清年和秦婉,講爸爸還在時總想在院子裡自己種春山筍,但嘗試好幾次都沒成功。講秦婉每年端午節之前都要給他和祝時序重新量手圍編五彩繩,明明也沒差幾厘米。
“五彩繩是什麼?”季臨川陷入了知識盲區。
“嗯?你不知道嗎?”祝星言以為他是在國外住了太久,忘了國內的習俗,“就是五種顏色的線編成的彩繩,端午節的時候媽媽們會給家裡小孩兒戴上,能辟邪保平安。”
季臨川明顯在聽到那兩個疊字時僵了一瞬,像突然被針紮了似的,他頓了幾秒,問:“端午節這天,每個……媽媽,都會給小孩兒編五彩繩嗎?”
“差不多吧,咱們這邊沿江嘛,比較興這些,大家都想討個驅邪保平安的好寓意,但也不一定是自己編,有很多人都會買,買的樣式更——”
話音在一息之後戛然而止,祝星言突然想起來,季臨川很早之前就沒有媽媽了。
“對不起。”他內疚地低下頭,“我好像說太多了。”
季臨川知道他誤會了什麼,也不解釋,“沒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那間小黑屋子,那個瘋狂的女人,似乎已經離開他太久太遠,又似乎一直陰魂不散。
季臨川緊緊攥著塑膠糖盒,把食指的指腹在塑膠盒子的尖角上摁出了一個紅紅的小坑,像有心理疾病的人在極力壓抑自己。
他粗重剋制的喘息混著糖盒一開一合的“嘎達”聲傳進祝星言心裡,如同帶刺的罡風留下一道道傷口。
小熊貓低下頭飛快地抹了抹眼睛,嗯嗚嗯嗚地和他說:“季醫生,今年端午節,我給你編——”
“不用。”季臨川第一次在他說話時打斷,右手滑下去摸到自己空蕩蕩了三十年的手腕,“不用了崽崽,我戴不慣那些。”
他自知爛命一條,受不起那麼貴重的心意,頂著這樣的本體,也沒人能保得住他平安。
祝星言卻瞬間沉下了臉,他聽不得季臨川用這麼自輕的語氣說話:“為什麼會戴不慣?”
“我不喜歡手腕上有東西。”
“可你不是一直都戴手錶嗎?它其實和戴手錶是一樣的,不會讓你——”
“我不管它會讓我怎麼樣!總之不用了!”
季臨川幾乎是半吼著說出這句話,吼完就看到對面小熊貓明顯被嚇了一跳,呆呆地愣在那兒。
“對不起星言,我、我……”他撥出一口氣:“回家再聊吧,我先去查房了。”
“等等!先別走!”
小熊貓大吼一聲叫住他,兩爪握拳摁在桌上,胸口的毛毛一起一伏的像是在生氣,“可是你一直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