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我想要快點和她打好關系,所以幹脆從以前的“磯山學姐”,改口叫“香織學姐”,但是馬上被拒絕了。她說不要隨便叫她“香織學姐”,眉毛還變成倒八字。好厲害!我回家以後在鏡子面前試著做,但眉毛沒辦法像那樣子往上吊。
我和香織學姐回家時都從橫濱搭湘南新宿線,而且下車的站只差一站,這點也相當幸運。總之,我想要和香織學姐聊很多事,所以擅自和她一起下車,並且硬拉她去麥當勞。
啊啊,那起事件說起來就是那時候發生的。香織學姐救了被不良少年纏上的清水,最後也是由香織學姐一手收拾整個事件——討厭啦,當時的香織學姐真的超帥的!我因為能在近處目睹,真的是非常、非常開心,於是大肆向所有人宣傳。只不過,後來香織學姐大發雷霆。
國中尾聲到高中期間,我的劍道之所以能變強,完全是多虧了香織學姐。她總是仔細地教導我,也每天替我練習。不過,如果問太多,她就會冷冷地要我自己想一想。但是,香織學姐基本上是喜歡傾囊相授的人,雖然看起來是那樣子,但其實很講道理,所以最後都會教我。
在評量自己變得有多厲害上,我也認為東松學園高中女子劍道社是個好地方。因為不只有香織學姐,還有位河合學姐,她是完全不同型別的實力選手。我能親身感受到自己在全國等級裡大約落在哪裡。
是的。所以說,轉機是在清水事件剛結束時再次降臨的。
那個福岡南高中的菁英成員來我們這進行練習賽,我第一次和黑巖伶那選手對戰。我們也有久野學姐在使用上段,所以是測試平時練的那些上段對策對其他選手是否有效的絕佳機會。
以結果而言,我打得滿不錯的,有種天才神話再度上演的感覺。因為,沒有被黑巖選手拿走兩支的,我們這裡就只有我;就連香織學姐也說我有兩、三次的擊打只差一點。
所以,在那之後黑巖選手說的話,對我産生相當大的打擊。
練習後我們在道場簡單地聚個餐,而我們一年級生到處替對方的指導老師和選手們倒茶。剛好我替黑巖選手倒茶時,她主動找我說話。
“田原,你很強耶,嚇了我一跳。”
我近距離一看發現黑巖選手是位動人的美女,但那張臉蛋不斷講著福岡腔反倒會讓人嚇了一跳。
“啊啊,謝謝您的稱贊……不敢當。”
來,再來一杯吧,不用客氣。
“只不過,那個啊……你的劍風和磯山選手一模一樣呢,簡直就像複製品呢。”
“呃……”
嘰!像針的東西刺入胸口、貫穿,然後從我的背後竄出——雖然最後因為方言所以有些沒聽懂,但我瞭解了大概的意思。
我是香織學姐的複製品。香織學姐的,複製品。
接著黑巖選手又說:
“難得你有這麼好的資質,所以更自由地運用比較好喔。就算模仿磯山,也無法超越磯山。更何況,你會連磯山的弱點都一起接收喔。我覺得那樣太可惜了……不過,對我來說會是很好的參考資料,所以也好啦。”
香織學姐的,弱點,不會吧——
看似和諧的餐會畫面,在一瞬間失去顏色。
我本來就不認為這只是單純鍛鏈劍技的練習賽。可是,大家一起坐在地板上,嘴巴裡還塞著飯團和炸雞塊等等;而且不只是劍道,也和樂融融地聊著女孩子的話題。所以,那就從我的意識裡脫落了。
沒錯,對福岡南而言,這是官方的敵情視察。不論黑巖或早苗學姐,都是為了知道現在東松參賽成員的實力,才特地從福岡跑來這裡。不過是和黑巖交手時稍微貼得住,就感到得意的自己真是個笨蛋。
“……香織學姐的弱點,是什麼……”
黑巖用潔白的門牙邊咬住炸雞塊,邊“嗯?”地歪過了頭。
“……那個,我現在還不能說……不過,等明年的校際賽結束後,我會偷偷地只告訴你一個人。就好好期待吧。”
當時看到她露出的笑容,我再次打了個寒顫。
我是香織學姐的複製品。
當時的我,被黑巖拿走一支,輸了——
換句話說,黑巖透過我察覺了香織學姐的弱點?找到了攻略的方法?不會吧,騙人的吧。
如果到黑巖這種等級的話,或許能辦到那種事。
什麼啊,這是指我在共同練習裡,不經意地把香織學姐的弱點傳得到處都是的意思嗎?
之後,腦海裡會在一瞬間浮現出黑巖選手那張臉,緊接著又消失。留下來的,總是那一句話。
複製品呢、複製品呢——簡單來說,我是香織學姐的複制人。
我心想:“糟糕了。”
我聯想到的是以前不知在哪裡聽到基因的事。
生物反複交配,一點一滴改變基因並留下子孫,是為了不在傳染病之類的流行時絕種。
如果子孫所傳承的是完全一樣的基因,換句話說,孩子純粹是父母的複制人,對疾病的抵抗力也將相同。那種繁殖方式令整個種族都擁有相同的基因,就會産生只需一種病毒就會造成滅絕的危險性。
不,我不是討厭和香織學姐擁有同樣的弱點,或是討厭和她一樣打輸。只是我討厭在不知不覺中暴露出香織學姐的弱點,也不希望自己的敗北被人認為等於是香織學姐的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