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股甜膩的赤豆牛乳味飄來,屋外響起敲門聲,原是沈寒山在門口。
蘇芷開門,請他入內。
沈寒山含笑:“你醒了?”
他把一碗赤小豆牛乳粥擺在桌面上,又遞了木勺子給蘇芷:“一回來就睡下,也不知吃點東西墊肚子嗎?嘗嘗吧,我沒加糖,只加了花蜜,口味不太甜,應當不膩。”
沈寒山舉止脈脈柔情,搞得蘇芷很不適。
她匆忙喝了兩口豆粥,把這兩日回京城查探到的事告訴沈寒山,還遞上了那一副失蹤孩子的樣貌特徵畫像。
蘇芷:“張押司尋了畫師畫的,還找孩子父母核對過,應當長這樣。這是一年間京城失蹤了的孩子,不知是落入朱毅之手,還是被其他人牙子發賣了。不過朱毅確實把幾個孩子帶到前往衢州的渡口,送上了船隻,得查查那些孩子是不是被發賣到衢州了。”
沈寒山道:“這事兒交由葉主簿去辦便是。”
“嗯。”蘇芷難得和沈寒山和風細雨講話,“你呢?這幾日都做了什麼,有什麼收獲?”
要是他什麼都沒幹,坐享其成等她查案的話……蘇芷定會擰斷他狗頭!
沈寒山晦暗不清地笑了聲:“芷芷稍等片刻。”
又想賣什麼關子?蘇芷皺眉。
沒一刻鐘,沈寒山費力掮著一個紅漆箱子入內。
待箱子開啟,入目便是金燦燦的金錠子。
蘇芷瞠目結舌,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呆了片刻,蘇芷吃驚:“吳通判送的?你真收下了?你瘋了嗎?”
他居然有那麼大的膽子!他到底要做什麼?!
“芷芷,現如今,你我是見證賄金的同夥了。”沈寒山探向紅漆箱籠摸了一把,轉身遞給蘇芷一錠黃金,“芷芷,給你這個。從今往後,我的錢,便是你的。”
他慷慨解囊的做派,氣得蘇芷心肝脾肺腎疼。
“……”蘇芷好想,殺了他。
這是賄金啊,誰拿了,誰人頭不保啊!
她奪過他的金子,狠狠砸到了地上,怒斥:“沈寒山!我真是錯看了你。”
沈寒山勾唇,上前去撿起金子,小心吹了灰。
他慢條斯理地道:“不要嗎?芷芷緣何同錢過不去呢?”
“這是百姓的血汗錢,是民脂民膏,你花這些錢,不虧心嗎?!”
“嗯?吳通判犯的罪孽,同我有什麼幹系?要下阿鼻地獄,也是他下。左右我事不關己,自然高高掛起了。”
“……”蘇芷從前怎麼不知道沈寒山這麼有貪官汙吏的潛質?要知道的話,她能一刀砍了他!
“不成。”蘇芷上前,抱住箱籠,“這金子,我得充公。你就等著吧,官家自有旨意處置你。”
沈寒山挑眉:“吳通判的賄金,沈某怎敢自留,本就有充公交予官家之意。”
“你什麼意思?”蘇芷蹙緊眉心,“你方才不是把賄金給我,讓我隨便花嗎?”
“哦,那個啊……”沈寒山風輕雲淡地理了理衣袖,道,“那是我攢下的俸銀,同吳通判送來的賄金沒什麼幹系。”
“你……”她是被他耍了嗎?是吧是吧?
“此前不是年節嗎?手頭緊,沒給你壓祟錢。今日闊綽了,把小姑娘的壓歲封紅包補上,有哪處過錯嗎?”
“沒、沒有。”蘇芷語塞,她貌似錯怪了沈寒山。
“既如此,芷芷還將我送的禮棄若敝屣。”他悽愴地苦笑一聲,“真教我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