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一貫知道這人是個心思黑的,沒成想竟黑成這個樣子,難怪自己玩不過他,正洩氣間,忽聽陸焉生道:“作為補償,請你看場好戲如何?”
程九愣了一瞬,此刻已有些戒備,看向他道:“什麼?”
陸焉生笑意不達眼底,將手中信件封好遞給了寧去才道:“你說,楚三可知道自己根本毫無用處?”
這話鋒一轉,程九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而後只撇了撇嘴角道:“許是知道吧,二姑娘病重他回回都在跟前,先不說旁人懷不懷疑,就是他自己就沒質疑過自己嗎?我可不信......”
陸焉生不禁摩挲指腹道:“那你猜他可知道,其實有用的是旁人?譬如我呢?”
這話裡含著幾分陰森,冷的讓程九都不禁打個寒顫,吞下了口吐沫道:“這事你問我,我怎知道,若二姑娘命定之人當真是你,那冤大頭是你自己,你肯定比我清楚。”
陸焉生聞聲嘴角便掛上了笑意,似笑非笑的直看得程九發憷,他不免在心中為難自己不大喜歡的楚三公子默哀幾聲,得罪了這廝,便是不死也要掉層皮,不過回神一想又覺活該,也該他吃些苦頭,他可沒少在陸焉生跟前顯擺著“贅婿”身份。
“還要請您幫忙做個戲?”陸焉生道。
程九聞聲便來了興致,湊到他跟前頗興奮道:“樂意之至。”
天徹底黑透時,方管事又進了寧霽院,面露難色道清了緣由,程九還是難得見陸焉生神色一灰,好似是吃了癟,能叫陸焉生吃癟,程九不免有些好奇,不禁詫異問道:“西南書閣?是什麼地方?”
他來這府上雖有百回,但慣來只從去了前廳後院幾個地方,就是這寧霽院也只聽說過沒見過,可這西南書閣是聽都未聽說過。
方管事面色不禁有些尷尬道:“兩位去了便知道,老奴已命婢子們安排好了,去了便能安寢睡下,旁的東西等明日天亮再挪去。”
程九無甚所謂,本也就是被強迫來的,再哪住都是一樣的,可他卻很是樂意見陸焉生不痛快,聞聲便想也不想就應了下來,陸焉生聞聲只嗤笑了一聲,聽的程九滿頭疑惑。
直到瞧見那高比青松的圍牆,程九才瞭然陸焉生在笑什麼,他吞嚥了下,有些驚駭:“這,為何要築這樣高的牆?”
方管事看了眼陸焉生才道:“為了僻靜。”未免程九在問旁的,方管事率先往裡走道;“兩位這邊請。”
恰此刻一陣冷風而過,這四周青松樹晃動搖擺,稀稀拉拉的聲音更添了幾分清冷,程九不防打了個冷戰,再看裡頭燈籠晃蕩忽明忽暗,竟有些膽顫不敢往裡頭走去。
陸焉生只輕嗤了一聲,率先走了進去:“怎了,怕了?這不是你想要來住的?如你所願了,怎不見你開懷?”
程九即便此刻膽顫,但也不忍陸焉生嘲諷,便挺了挺脊背道:“笑話,頂天立地七尺男兒,這世間有何要懼的。”
說罷便抬步往裡頭走,只是不過片刻又洩了氣,左右探看小心謹慎的模樣實在滑稽的很。
陸焉生想也知道這是誰的主意,看了眼娉婷閣的方向,抵了抵舌尖,無奈低笑了一聲。
楚家
已快夜近子時,府上早便安寢,可唯有一處小屋燈火冉亮,許未猶豫半晌,敲門進了屋。
片刻之後,只聽椅子摔落“啪嗒”一聲,聲音刺耳尤為響亮,許未忙上前扶起椅子抿唇道:“公子?”
楚斟眼底浮起幾分無措問道:“他怎會住進白家?”
許未搖了搖頭道:“這個就不大知曉了,公子不若明日去問問老大人?”
楚斟看向許未抿唇道:“如何問?憑甚問?”
“公子是二姑娘未婚夫婿,是落了白紙黑字的婚書的,白府平白住進一不相幹的男子,您問一句也是應當的。”許未從未見楚斟如此情緒,想了想勸慰道。
楚斟神色憂忡的落了座,雖說那事只是猜測,可若是嫿嫿身子當真漸好或是生出些意外,難免旁人不會往他身上想,他抿了抿唇忽眯眼道:“你去收拾東西。”
許未聞聲一愣,沒反應過來問道:“公子要收拾什麼?這個時候便要安置休息了嗎?”
楚斟不耐煩看了眼許未道:“收拾行囊書本,明日我也搬去白家.......”
夜漸漸深,點珠又聽見裡屋床榻翻動的聲音,不禁皺了皺眉頭,都這個時候了,姑娘竟還未睡著。
她看了眼已睡得深沉的杏枝,搖了搖頭,點了盞燭火進了屋,輕聲道:“姑娘,可要點安神香?”
床榻上的盛嫿掀開帷幔問道:“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