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珠聞聲一滯,這親兄弟之間也算是旁人?但姑娘說是旁人那便是旁人,點珠點頭道:“姑娘說的是,我便去與方管事說一聲,將他們挪去別屋去住。”
話落見盛嫿還瞧著自己,忽瞭然她的意思,試探的問了一句:“姑娘覺得哪間屋子好?”
盛嫿莞爾笑了笑道:“西南書閣是不是還空著?”
點珠眨了眨眼睛,忽想起那高聳而立的紅牆,西南書閣當時是為讓陸焉生與楚斟兩人讀書修建,中間是書堂,兩邊各自一屋所,若要住人倒也可以,可那處實在偏遠,連白郝覺得楚斟兩邊跑實在麻煩,便在自己書房旁闢開一見屋子留用楚斟書房,久而久之,那西南書閣便空在那處。
“空是空著,可那處實在......”
盛嫿不禁凝眉問道:“怎麼?”
森冷又陰寒,點珠見盛嫿瞧著自己便將話又咽了回去,忙道:“無事,奴婢這便去......”
直到走出長廊,程九才輕嗤了一聲,也不管方管事在不在側,便大聲道:“你怎不敢告訴她,什麼公務要事,治療傷患,根本就是你怕我跑了,不能再給那二姑娘醫治,將我挾持在這白府上才是!”頓了頓又道:“為瞞真相,卸她心頭負擔,你倒是張口就來啊!”
陸焉生聞聲只睨了他一眼,未應。
方管事聞聲,不禁有些尷尬,只垂下腦袋,沒敢看程九一眼,這回確實強迫了人家,方才他也嚇了一跳,可他也沒想到,陸二公子竟將這事瞞了下來,並未叫二姑娘知道實情,也是頗意外。
陸焉生聞聲,頓下腳步看向程九道:“往後再敢胡沁,我便割了你這舌頭!”
果然,話音落下,便見程九氣焰萎靡。
這話陰森,便連方管事都不禁打了個寒顫,更不敢看程九一眼,他也說不得陸二公子,眼下唯有他能管制住程九先生,人家好心好意上門幫忙,他們若是再不領情,未免太不懂事。
可想到此,方管事又有些想不明白,這程先生到底有何把柄在陸二公子手上,怎就如此忌憚他?
這事真要問程九自己,他也很不理解,陸焉生除卻說話不好聽,其實顯少真的威脅逼迫他甚,就說替二姑娘醫治,也似買賣承諾了他不少事,按道理說,他們之間當無瓜無葛,地位相當,可不知為何,在他跟前,程九總覺得矮上三分,也是奇了,每每他耍潑玩賴,這陸焉生回回一語命中,打他蛇之七寸,明明比自己還小十來歲的人,卻被他拿捏在手上,他亦然匪夷所思,也不知是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陸焉生好似相識他多年,所以才會深瞭然他個性。
方管事將人送到,便忙不疊告辭匆匆走了,實在不知用何顏面面對程九。
見人一走,程九便氣恨倒在床榻上,看著帳頂道:“便是你綁我來又如何,這人我就是不治了!”
陸焉生走到窗牖前,開啟半扇,夜間涼風呼呼吹來,屋子裡打掃的很幹淨,連一絲揚塵都未被吹拂而起:“最遲明年,我便會圓你所想。”
“怎現在不行?”程九質問道。
陸焉生已坐到書桌前,寧去燃起燭火站到一側,便聽陸焉生道:“他此刻正在修行,我也不知他行蹤在哪。”
程九聞聲便坐了起來:“修行?”
陸焉生接話道:“明年八月,他會進京,屆時我會帶你去見他。”
見他如此篤定,程九更覺好奇,湊到書桌前,見他凝神提筆落字,也不覺得打擾了他什麼,便直接問道:“我不明白,聞桑從未進過寧京,在此之前更是行蹤不定,你怎這般瞭解他?且怎就如此篤定,你帶我去,他便會見我?”
陸焉生執筆的手微微一頓,面容淹沒進燭火陰影裡,有些瞧不清神色,卻聽他道:“若是他不見你,我便以命抵你,你總是不虧的。”
見他不肯說實話,程九也不再勉強,忽眸光一閃道:“那成,我便再信你一回。”
說罷便往門口走去,寧去下意識便要去攔,可想起今日那一腳,又有些膽顫,伸出去的手遲疑一瞬又收了回來。
陸焉生皺眉看向又在折騰的程九:“作甚?”
程九抱胸靠在門口揶揄道:“我程九慣來一言九鼎,答應你的事定會踐行,那咱也不必再呆在人家白府了,咱回陸家去吧。”
寧去聞聲也覺得有些道理,聞聲點了點頭,卻未想自家公子確是在椅上穩若泰山動都未動。
陸焉生也不覺叫他戳穿心事有何可恥,抿唇道:“這回算欠你個人情。”
程九走到他跟前嗤笑道:“你根本就是在拿我做幌子,為的就是行你心中那齷齪事!”
陸焉生聞聲笑了笑:“用你一句話答你人不為己,天誅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