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珠看了眼滴漏道:“子時過半了。”
竟都這個時辰了,可想起那人,盛嫿此刻卻毫無睏乏感覺,便擺了擺手道:“點些吧。”
點珠聞聲應是,便取來安神香點上,見外頭風颳得呼呼的,上前關上了罅隙的窗牖,又取出條軟被給盛嫿加上:“外頭下雨了,姑娘再加條被子。”
她邊說著邊想起今日住進西南書閣的陸焉生幾人,想了想還是道:“姑娘,西南書閣那個地方實在陰僻,會不會不大適合住人?”
盛嫿聞聲詫異:“陰僻?”
點珠點了點頭道:“自那修好了圍牆,書閣裡便終日難見日頭,那地段又僻,來往人都很少,時間久了總覺得森冷的很。”
盛嫿皺了皺,覺得有幾分好笑,擺了擺手道:“我困了,下去吧。”
見盛嫿不願意提,點珠也很識趣,熄了燭火便出了內寢,內寢剎那又叫暗色覆蓋,想起方才點珠那副膽小模樣,盛嫿便笑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安神香起了作用,她意識也漸潰散,一些不願意想起的舊事忽又浮現在眼前。
那是在陸焉生入府的第二年,也是這樣的黑夜裡,盛嫿眼眸睜的滴溜圓,想起今日沈織織與她說的事,便又止不住膽顫,點珠好笑的搖了搖頭,放下帷幔便要去吹燭火,卻被盛嫿叫住。
“別熄,今夜就燃一盞燭火吧。”盛嫿小聲道。
點珠聞聲道:“姑娘還覺害怕?那許是沈姑娘胡謅,故意來嚇唬你的。”
盛嫿捏了捏錦被,複又道:“還是留一盞燭火吧。”
點珠聞聲也沒轍,便將那燭火端到離床榻遠些的明窗前道:“那奴婢拿的遠些,未免叫這燭火晃得您眼暈。”
可即便有燭火照亮,盛嫿仍覺可怖,閉著眼睛哪都不敢瞧,忽聽“吧嗒”一聲響,盛嫿心咯噔一瞬,心險些跳了出來,試探性的朝著出聲的地方瞧去,便見那緊閉的明窗動了動,她瞪大了眼睛,這府上難道也有賊人不成?
正要喊人,便見那明窗被從外頭開啟,露出了陸焉生那張雋永的臉來,她才輕鬆了口氣。
“你怎來了?”盛嫿撩開帷幔想要下地,卻被陸焉生制止道:“你別動,也別下地!”
盛嫿聞聲便頓住,便瞧見陸焉生吃力的從外頭翻了進來,她瞧了眼外頭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這樣大膽?罰抄的書寫完了?”
陸焉生食指抵唇道:“小聲些!你還想害我默書不成?”頓了頓又道:“我扔給寧去寫了......”
盛嫿眨了眨眼眸,倒也不大意外,是他能幹出來的事,見他衣袖上還染著墨點,這回當時吃了不少苦頭,這大半夜來,是來找她出氣不成?
“你來作甚?”盛嫿問道。
陸焉生抿了抿唇,面上好似有些不大自在,看了眼盛嫿便躺在了她榻上道:“我聽說你今日被嚇哭了?”
盛嫿聞聲臉色一僵,只默默沒說話,拽了拽寢衣的衣角。
陸焉生見狀嗤笑了一聲道:“都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人了,你有要怕的?”
又是這樣的話,聽久了便覺無謂,平日裡盛嫿也懶得與他計較,可今日………她頓了頓,難得扳起一張臉來:“陸焉生,你沒有良心。”
話音一落,陸焉生邊炸了脾氣,猛的從床榻上撲騰而起,盯著面前的盛嫿道:“我沒有良心?”
盛嫿也不膽怯,並未畏懼他的威懾,反倒是昂起了小下巴一副據理力爭,與他分辨的模樣:“就是沒有良心,你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都全沒有良心。”
陸焉生便是此刻來了脾氣,聲音都微微壓低:“哪樁事?哪時候的事?盛嫿,你把話說明白些!”
盛嫿道:“那我便掰碎了與你說。”
她正要張口,忽見陸焉生起身,朝著她靠近,盛嫿心中一頓,這莫不是要動手?正詫異間,暖被便蓋在自己身上,只聽他道:“我別再拖累我後日的大事,多少蓋著些!”
作者有話說:
盡力了今天,明天我在努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