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個,穆寒年這樁樁件件,哪個不是對待仇敵做的事?既然是演的,那些愛慕也是裝的,那何不一刀了結她性命算了?為何還不殺了她,只是將她帶到新都,半囚於這個別苑?
且一覺醒來,她自覺武功全廢內力全無,要說這裡面沒穆寒年的手筆她也是不信的。
雖說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可週鸞試了這些個月,自己已然得出了結論,那就是……她那身武功怕是回不來了。
難不成這亦是一種折磨人的方式?就是恨一個人就得讓這個人活著,讓人親眼見著家人朋友一一散盡,最後再活成一個生不如死的模樣?
周鸞想著,卻覺著這麼解釋看來,著實有道理。
穆寒年那一步步的籌謀既然只是為了滅黑虎嶺。那讓她此番活著,怕還是有些私人恩怨在的,估計是見他第一面,那頓鞭子讓他恨上的,現在留著她的命,也是方便日後磋磨。
可是塞來一個會做補湯的嬤嬤又怎麼說?且那嬤嬤話裡話外都是讓她順從穆寒年,又猜測她是穆寒年“心尖上的人”,讓她好好把握嫁進將軍府。
現在想來,怕是穆寒年那廝演技精湛都騙過了自己府中的嬤嬤,連帶著郭嬤嬤都有此種誤會。
怕不是那男人叫郭嬤嬤過來做補湯的原因,就是讓她養好身體,日後方便再抽上幾百個鞭子以報當日之仇吧?
周鸞愈想,愈覺得對。
還有那日她用那木簪子刺傷他時他說的那句“等你來取我的命”,頓時就從她彼時認知的“虛偽”,轉化成有恃無恐的“示威”。
周鸞想著想著,怒氣直沖天靈蓋,“啪”的一掌拍在木桌上,那桌子上的袖珍香爐也被拍地跳了一跳。
碧玲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個兒沒見到主子所說的男人,惹主子生氣了呢。雖說這位主子是個好伺候的,可是畢竟賣身契還在範大人手中捏著,若是惹了這主子也討不到好,她想著便“噗通”一聲跪下。
碧玲跪下正想措辭呢,不料主子似乎思緒完全就不在她這。
只見周鸞拍桌後,便張口罵道:“好你個穆寒年,廢了我武功,竟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讓我養好力氣再取你性命,真當我周鸞不敢嗎?!”
碧玲跪在地上聽她那一串怒罵,卻迷糊起來,心道:穆什麼年是誰?怎麼就提到取人性命了?不過看自家主子氣成這樣,這穆什麼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嗯,只管罵他就是了!
碧玲思考過後,便道:“什麼人敢威脅小姐,怕是當真不要性命了。”
周鸞聞聲低下頭,卻見碧玲竟然跪在地上,趕忙扶起她道:“你怎麼跪在地上?我方才嚇到你了?抱歉方才在想些不好的人和事才一時間……你快起來。”
碧玲也不矯情,被她一扶便站起身來,道:“雖說奴婢不知小姐你從前到底事做什麼的,但是每日看你練拳真的是有章法的,比奴婢在鄉裡看的武把事要厲害許多,怕是從前也是個俠女吧?”
“就是懲奸除惡的那種俠女。”碧玲說著,眼神中滿是憧憬與崇拜。
“呃……咳咳。”碧玲右手握拳輕咳兩聲,“那個……好像真心算不上懲奸除惡。”
或者說……她身處的黑虎嶺,原本似乎就是被除的惡。
“小姐您就別謙虛了!”碧玲說著輕拍了下週鸞的腕子,“奴婢還是有些眼力的,第一眼一看您就是個俠女,果然沒猜錯。”
周鸞望著碧玲崇拜又帶著惋惜的目光,便知這丫頭在瞎腦補些什麼了。
估計是,腦海中,把一代俠女受人迫害,以至武功全廢迫不得已隱於別苑的這樣那樣的複雜江湖故事腦補出來了。
“呃……那個,我真不是俠女……”周鸞幹巴巴地解釋著,奈何又不知她從前是山匪的身份如何與碧玲言說。
畢竟……這丫頭的膽子似乎並不怎麼大。若是被她知曉了自己從前的身份,似乎每日都得戰戰兢兢地侍候了。
瞧著周鸞這欲語還休的架勢,碧玲更加確定了自個兒心中的猜測。
立馬滿眼冒星,拍著馬屁道:“小姐你真厲害!小姐除了拳法你還會其他什麼武功?您是不是像說書先生說的那種持劍的俠女?仗劍天涯的,想想就刺激!或者您是用峨眉刺或者什麼長綢的……”
碧玲越說越興奮,恨不得把所有從說書先生那聽過的武俠情節都套到周鸞身上。
周鸞則是越聽越尷尬,越聽越汗顏。
要說這仗劍天涯,雖戲劇些但是還算靠譜的,峨眉刺……嗯……勉勉強強可能江湖上真有人用,只是這長綢……確定能傷人?
周鸞撓了撓頭,覺著碧玲應該是這方面話本子聽多了,挺有想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