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悱!”
“莫悱!”
“你是個騙子!騙子,大騙子!”
“我不愛你了!我不跟你玩了,莫悱!”
“我不愛你了,我不去找你了,莫悱!”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垂下手,就像在海邊送走他一樣,嚎啕大哭。
聲音啞得難聽,他渾身髒汙,哭得也毫無美感。
但是,他的傷悲卻是真實的。
許多年以後,面對黑暗中交加的風雨,安納斯塔西亞仍會想起他曾經的愛人帶他回家的那個遙遠的夜晚。
華夏民國97年6月29日,安納斯塔西亞·芝諾埃爾利卡再次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愛人。
祈月燼的六月二十九日上)
夢境中,有著慵懶的陽光。軟綿綿的楊絮糅雜在光線裡,飄飄搖搖、晃晃蕩蕩,彷彿下一秒就要落在眼皮上、和午憩的人一起安然入夢。
蜷縮在他懷中,眼皮直打架。剛想舔一口袖裡的糖球,卻被他拍了一下手,糖球馬上就掉到地上,反射著半粒的陽光。想著那甜甜的東西沾了灰、又終會化掉,忍不住有些心疼,嘟起嘴昂頭看他。
雪色短發的大哥哥勾起唇角,異色的貓兒眼眯起,就像故意打翻了盛魚的餐盤後、逃到高高的牆頭上幸災樂禍微笑的貓咪。
知道抱怨也沒用,哭喪起臉。他最喜歡看人吃癟的樣子了,臉頰陷下兩朵酒靨,優哉遊哉的伸出一隻幾近瑩白的手,掌心裡是一顆燦金色的星星糖——那可是東瀛分家上供的稀少糖果,他怎麼能拿到?
伸手就去夠,他卻手掌一揚,將星星糖拋進了自己口中。
看著他萬分得意的嚼動腮幫……“安,壞人。”忍不住強烈抗議。
本來想扭過頭不理他了,但身子突然被素白的衣袖一帶,他的嘴唇就湊了過來,濕潤的甜意隨著舌尖流淌而入,似乎還品嘗到了熱烘烘的陽光的味道。他綿長的吻比楊絮還輕柔,比古酒還醉人。
“安……”他用口腔的溫度融出的糖汁全被自己吮走了。但就算他不含糖,他的氣息也是甜甜的,就像馬蹄糕,抑或桂花酒釀,抑或他做過的所有甜品。
在午間溫熱的陽光下,被溫柔的他摟住,品嘗他溫軟的唇,這樣的記憶,怕是山稜平、天地合,也難以褪色分毫了。
祈月燼朦朦朧朧的睜開眼,手一動,卻發現缺了那個滑涼肌膚的感觸,立馬就神智回籠、猛然坐起。
“……安?”祈月燼茫然一喚,環顧臥室半晌,才想起自己還有心眼的靈能可用,立馬就重調吐息、凝聚靈氣,追蹤起安納斯的“氣”——
安正打算出門!他的手按上了門把——
祈月燼飛快的跳下床,迅速撈起衣物穿好,沖向臥室門——
他剛前腳踏出臥室,安納斯就後腳踏出門檻、反手帶上了大門,走向對門的莫悱家。
祈月燼的雙目所見和心眼所見重疊,讓他瞬間有些眩暈。
他“看到”安納斯抿著冷然的唇線,在鍥而不捨的敲莫悱家的屋門。很明顯,安納斯要找莫悱。
祈月燼呆立於只剩下時鐘“滴答”聲的客廳,豔赤的眸子透出些許不知所措的茫然。
【安為什麼找他?】
【安為什麼還去找他?】
正常的視線於客廳中逡巡,突然,他捕捉到了一個新出現的物象——
客廳茶幾上,有一張小紙條。紙條旁邊擺放著一根便簽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