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祈月燼的心眼已將紙條上的內容一覽無餘,但他還是赤足走過去,虔誠的拾起紙條,用正常眼目再讀一遍紙上的內容——
祈月燼:
我出去一趟,辦完事就回來。我不想在路上看見你。
anas.
除去那個外文的署名安納斯塔西亞anastasian,簡稱安納斯anas),他還是一手規規整整的楷書, 標準得仿若列印版。
祈月燼在漫長的時間裡臨摹過多種字型,書法造詣也不算差,但他平素再怎麼剛正中立,一牽扯上安納斯,他就昏頭漲腦般只認為安納斯是頂頂的好了。在他眼中,安納斯的真跡是能值過王、顏真書的價碼的。
他捧起那張紙條,鄭重的一吻。痴痴凝視半天,終於在茶幾前的沙發上坐下,暫時遮蔽外之眼目的功能,用心眼去追蹤門外安納斯的動向。
——“請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說完我要說的,我以後再不出現在你面前。拜託你了。”
——“進城,去一個公園,我帶你走。”
——“你跟我走就是了。”
——“拜託了,這是最後一次麻煩你。”
安垂睫掩眸的姿態真是秀致驚人。他平時下頜微昂,總像仍爾東西南北風的孤巖勁竹;現在微斂傲氣,又像水鄉雅居的青嫩新竹:骨頭雖傲,但總歸帶了那麼點溫潤的水意,清明得彷彿要通徹人的眼。
祈月燼痴痴的欣賞那根傲骨竹,痴痴的“看到”安走在前、莫悱走在後、他們下樓了。
他站起身,果斷行動。
如果安不想看見自己,自己不讓他“看見”便是,跟在他們後面走,還是不會被責怪的……吧。
因為“聽見”安說要坐公交車、要帶零錢,所以祈月燼專門燒開了魏語遲的臥室門鎖,在魏語遲愕然的瞪視下進屋,拿起他床頭櫃上的貓仔貯藏罐,掏出三枚硬幣,放進褲兜,拉好口袋拉鏈,出門。
整個過程中,他只當魏語遲不存在。就算魏語遲語氣柔和的詢問了,他也懶得解釋。
他願意為之言無不盡的,只有安納斯。
他出門,用門扇擋開了魏語遲放大音量的言語。
他卻不知,要是他聽入了真正的兄長的只言片語,慘劇便不會發生。
好在公交車多等了一些時間,祈月燼很小心的避開安納斯的靈感知力範圍,從後門上了車。
他坐在最後一排的單人座上,痴迷凝視安納斯的後腦勺,等待車開。
六月二十九日下午兩點二十四分,公交車啟動。
祈月燼的外之目看著安納斯的後腦,心之眼則凝視安納斯的面容。
他怎麼看都看不膩,又想起昨晚安動情的豔紅臉頰,更是血氣上湧、笑意蕩漾。
祈月燼想,安,應是要與莫悱攤牌,回到自己身邊。
昨晚已撥雲見日、互訴衷腸,安雖羞赧,接受的卻是自己。
但安是善良溫柔的,他不忍傷害那插足者,便避退了自己,要與莫悱說清道明、一刀兩斷。
【安……】
雖然他還沒有真正的要了長成後的自己,但那個夜晚馬上就會來臨。
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