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身上有些髒汙的流浪狗不知何時停留在幾人身邊,蹲坐著好奇地看他們。
它體型並不瘦,也不害怕生人,明顯就是時常被路過的行人投餵習慣了。
此時似乎是也在等嶽或他們投餵自己。
剛平複完心情的嶽釋剛抬眸便見嶽或已經朝前走,連忙出聲質問道:“嶽或,我是你爸,你這副半句話都不想跟我說的樣子跟態度到底都是誰教你的?沈婉嗎?!”
“你媽平常就這麼教你?”
他本來想質問是林家嗎,畢竟林倚白既然已對外公佈林是非和嶽或都是他的兒子,那嶽或就會經受林家給的一切教育。
可話剛到嘴邊,嶽釋便在看到林是非側過的眼眸裡含有的冰冷警告而改口。
反正沈婉那樣的瘋女人,確實能教出這樣的兒子。
“當然是你教我的,”嶽或頓住腳步,在此時已陷入半昧的傍晚中側首看過去,讓人無法看清他面上的表情,“嶽叔叔。”
“我和沈阿姨已經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們之間有恩怨,請自行解決,不要牽扯我。”
“什麼?”
嶽釋似是被這道尤為陌生的稱呼喊懵了,很是惘然。
自八年前離婚後,沈婉跟嶽釋就全當對方死了,從未再說過話,也從未再聯系過彼此。
但這座城市只有這麼大,他們難免會在不經意間隔著街道四目相對,每到這時兩人也只是兩看相厭地趕緊別開目光,彷彿多看幾秒都是髒了自己的眼睛。
因此嶽釋根本不知道,嶽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沈婉再無任何關系的。
那是嶽或的媽媽啊。
嶽或小時候最喜歡拿著他那個,唯一的毛絨小熊玩偶哄他媽媽開心,幾乎用盡渾身解數。
嶽釋跟沈婉離婚時,嶽或哭的悽慘可憐,誰也不想離開,但到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媽媽,泣不成聲地說:“媽媽別不要我,我會很乖很乖的。”
可他如今卻喊沈婉——“沈阿姨”。
“你跟你媽斷了?”嶽釋語氣有些驚疑,又有些……
興奮。
非常明顯。
嶽或眉宇緊蹙,沒有理他。
隨後,嶽釋是真的笑了,他竟然很開心地想,本來嶽或跟著沈婉,他要是一意孤行地把嶽或要過來“繼承”衣缽,肯定免不了要和沈婉交鋒。
但他真的很討厭沈婉,絕不想和她對面交流。這下好了,嶽或“無母”,只要能“有父”就好,少了道阻礙程式,不是天助又是什麼呢?
嶽釋方才還覺得滿是鬱結的胸腔忽然烏雲消散,無比順暢。
“哇——嗚嗚嗚哇——”
突然,被林是非恐嚇過後就自己站在一邊害怕的嶽含舒,突然癟嘴放聲大哭起來。
嶽釋腦海中如數令人愉快的想法被突兀地打斷,他驚得忙回首去瞧,張口正要說的“含含怎麼了”還未發出聲音。
就見林是非把剛從嶽含舒嘴巴裡搶薅出來的棒棒糖,捏著細細的白色柄杆,彎腰遞給了仍蹲坐在旁邊的流浪狗。
被許多人投餵過的流浪狗似乎就是在專等著這一刻,立馬從蹲坐站起身,尾巴瘋狂地搖動以示感謝,很禮貌。
隨即才“嗷嗚”張嘴叼住棒棒糖,怕人反悔似的轉身跑走。
“啊嗚嗚嗚嗚——”
嶽含舒哭得停不下來,仰臉大睜著眼睛看林是非,嘴雖然張得像個瓢,但又實在不敢再說一個字。
眼底全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