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的進入使我疼痛的時候,我的臉是潮濕的。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
曾經以為自己是《幻城》裡的那隻霰雪鳥,幾生幾世地為一個人的幸福甘願失去生命。但是想起他曾經因為我的疼痛而溫柔的軟語和誓言,畢竟悲傷累累。
終於在我嘶啞的呻吟裡他還是會問,疼嗎?溫熱的呼吸撫慰在耳邊,我點點頭。他畢竟改變了他的方式,不再讓我那麼疼痛。
我的寶貝,我甘願為疼痛到哪怕付出生命,因為我沒有更多可以給你。
長時間的糾纏之後,我們坐回沙發上。我矜持地穿回自己的衣裳,他依然放肆地赤裸著,
如同他的殘忍。
他一言不發地再次把我拉進他的懷抱。這溫暖卻堅硬如鐵的懷抱盛滿了我所有的溫柔。
過去的,現在的,永遠無法改變。
永遠,我曾經蔑視的字眼。但是對於他,我不吝嗇地使用它,因為我無奈地終於相信我
對於他的愛情,也許真的無法改變。
是我前世的丈夫吧,也許一樣的愛戀和傷害過,到了今生仍然糾纏住我,讓我難以割捨
地疼惜。
冰冷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臉龐,溫暖的氣息傳遞到我的心裡。烏黑的而瘋狂生長的頭發
卻仍舊沒有變長。
你剪了頭發吧。眼光貪戀地望住他,他的一切我仍舊瞭如指掌。
他盯住電視裡水平不高的模特走秀,恩了一聲。
他看電視。我看他。小心地撫摸他一絲絲散發著洗發水清香的頭發,努力用眼光和手指
記憶這些多少個夢裡都無法企及的片段。
我和他永遠隔著遙遠的距離,哪怕是在我的夢裡。總是渴望著,尋找著,卻無法得到,
哪怕是近在眼前。
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也許什麼也沒想。卻不知該從何問起,也只有貪戀在這個懷
抱裡升騰這只屬於自己的愛憐。
此刻我是幸福的,無力顧及下一秒的悲傷。
翅膀銀飾不知道去了哪裡,換成了一個笨拙的粗大魚鈎吊飾。我輕輕撫弄它,小聲自言
自語似的說:
誰送你的,真難看……
幾點了?他問。
十一點一刻……我該走了。敏感地意識到他在暗示我的離開,果然他放我離開他的懷
抱。
我的一切總是控制在他的鼓掌之間,無從改變。留下還能做什麼呢?他得到了自己想得
到的,我也不能獲取更多。甚至沒有勇氣問他是否還愛我。
我跪在沙發上他的身前,握住他的手輕輕吻噬。終於得到了他的從電視機前移動到自己
身上的視線,我們沉默地凝視了片刻。別無選擇的美妙片刻。我終於忍不住低聲呻吟:如果我能恨你該多好。
他依舊如犀牛般沉默。
離去,他送我到門前。吻了我:小心開車。和曾經一樣的叮囑。
我帶走我的愛情,離開那個有著冰冷窗子的房間。悲傷,然而無法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