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西單,時代廣場底層茶餐廳。
若隱若現的燈光有著恰倒好處的曖昧昏暗。梔子獨自坐在寬大的沙發椅子裡,把外套帽子巾手套盡量灘開,卻仍然填不滿沙發的空白。
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卻狼吞虎嚥地進食桌子上遠遠超過一人分量的餐點,盡管她並不餓。同時,鄰近兩桌客人的談話此起彼伏,被動地傳入梔子的耳中。
左手邊同樣格局的沙發裡,坐著一對男女。男人年近30歲的樣子,襯衫西褲,頭發蓬亂,興致勃勃地和身旁的女孩說話。女孩很年輕,堪稱漂亮,頭發染燙得正是應季的花色,叼著吸管微笑地聽,必要時回答幾句能夠讓談話進行下去的開放式話語。
他們的談話偶爾陷入沉默,然後在不足夠形成尷尬的時間內,男人重新發起新的話題。
“你有舅舅吧?”男人在多次談話與沉默的輪回之後,開始了又一次類似水平的嘗試。
“有啊。”女孩答道。語調輕松緩和,不是足以打擊對方興致的心不在焉,也不是能夠建立對方信心的神采奕奕。
“我也有。有兩個呢!你有幾個舅舅?”
“就一個。”
“我覺得我長的象我舅。你呢……”
梔子不禁輕蔑地“哧”了一聲,拒絕再繼續聽下去。
右手的小桌旁坐著兩個有些年紀的女性。作為她們的年紀,打扮算是入時而得體的。身材雖然由於歲月的關系略顯鬆弛,但是也能看出努力維持的痕跡。
“‘你愛不愛我?’你真的這麼問他?天哪,都什麼年代了!你怎麼還會問這種只有家庭婦女才問的問題?”年紀稍長,樣貌卻比另一個妖嬈些的女人說道。
“不然我該怎麼辦?他和她前妻生了個孩子。他說是被算計的,但是誰知道是不是來真的。”另一個女人面對夥伴的質問明顯心虛了起來,彷彿自己的確犯了個原則性的錯誤,即丟了面子,又敗了興致。
“有孩子的男人不能要,這是原則。我看你該用點手腕把他和他前妻徹底攪黃了,然後及時全身而退——就說你已經被他傷透了。”妖嬈說。
“你真是有頭腦啊!怪不得你家男人被你管得服服帖貼的……”心虛眼裡泛起欽佩而有些嫉妒的目光。
梔子遠遠地掃了一眼那兩雙在溫吞燈色下的眼睛,卻只見到她們瞳孔後一片死灰色的僵冷,讓她聯想起墳場上卷著塵沙吹過的風。她不禁打了個冷戰,收回目光專心吃飯。
頸上的翅膀依然閃爍,心裡思戀的卻不再是瞳。
她和她的日耳曼情人,曾經無數次在這裡幽會。同一家餐廳,同一個沙發,同一張桌子。共同的藉口是學習德語,真正纏綿的卻只關風月。
依戀的,背棄的,彷徨的,折磨的,那氣味,那親吻,那擁抱,那眼光,一切在風雨飄搖之後再次回歸成心上的一塊疤痕。一碰就痛,痛了也只有鈍鈍的回憶翻湧在遙遠的心底。
以為再沒勇氣獨自來到這個地方的,卻如今還是坐在了這裡。從進來的一刻起,心裡就有著疼痛在灼燒,不是心理作用,而是身體明確地在疼痛。深呼吸之後,帶著這火辣的傷疤,卻仍然可以淡淡地告訴自己:傷心,也不過如此。
梔子沉浸在這真實的疼痛裡,忘記了時間。彷彿在這繁華都市裡,商場底層的餐廳裡,時間斷落在無法參照的維度之外,成為了本不擁有的存在。直到相臨的燈光忽地從幽暗斷裂到漆黑,梔子才發現周圍的人都已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