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非魚沖他齜牙一笑,反問道:“佩服?佩服有銀子分麼?”
“你!”珷兒再次給氣到,徹底地滾進被窩裡裝睡去了。
“你呀……”堇色寵溺地摸摸她的額頭。
這聲口、這動作,讓魚非魚油然想起了另一個人。舞楓好像也很喜歡做這樣的小動作。
此時此刻,皇宮中的他,應該知道她的遭遇了吧?身處在這滴水不漏的石頭城中,任他是“戰神”“天神”,只怕也要望洋興嘆無處下手啊!
“我現在是數著日子過活,一條鏈子怎麼能承受生命之重呢?你救活我,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只怕會連累你枉送了性命……”
堇色微微氣悶:“你這麼見外,到底還是不願意啊……”
魚非魚一驚,趕忙表忠心:“不是,不是!你那麼好,應該找個更好的,至少,也得是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你瞧瞧我這樣的,能不能生養還是個大問題呢。萬一害得你家斷了根絕了後,我情何以堪啊!”
堇色莞爾一笑,如露圓花好:“這個你不必擔心,身為醫者,若是連這個都解決不了,還怎麼好意思懸壺濟世。你從來都說別個的好,就從來沒發現,其實你才是最優秀的那一個麼?魚兒一向信心滿滿,怎麼事到臨頭反倒畏首畏尾了?……可恨他們不瞭解,竟然傷你傷的這麼重!這明明就是想要你的命呵!”
蹙起的眉頭表露出深深的自責與痛惜。那次千裡道逢,若是一直不離不棄,或許,這一槍就可以代她受下吧?
“你是說,有人想我死?”魚非魚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裡的一句,“為什麼?不應該啊?”
她在天闕應該沒有招惹什麼仇家,才過去多久啊,地面人面都還沒有踩熟呢。再者,她掛著校書之名,身為軍中之人、身為舞楓大將軍的身邊人,誰就是想殺她,也得顧忌一下大將軍的面子。那個馬背上的人到底是誰呢?他的眼神,那麼冷、那麼絕,毫不驚詫,倒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為什麼殺她?開始她只當是因為自己在天闕是黑戶,但是,黑戶也不必上來就下殺著吧?不是應該抓起來,嚴加拷問麼?
還是因為她是另兩撥人的必爭之物?馬背上的人眼見無法得手,這才使出了一招魚死網破?
問題是,另兩撥人又是什麼來歷?綵衣人的身份是已經確認了的,乃是開雲的花鳥使,那麼,黑衣人是幹什麼的?
這些問題,越想越頭疼,不想就肉疼。
“我還沒跟你說吧?從桂閣劫走我的,是天闕太子舞楓。……”
不知怎地,說起那個名字,她渾身不由得顫了一下,竟然有種做錯事的擔憂。
她跟舞楓可是有契約的,這事兒該怎麼跟堇色解釋呢?
堇色聽到舞楓的名字,也是一怔。他並非珷兒說的那般真的不諳人事。從桂閣到天闕,中間相隔數千裡,一朝一夕不能達,孤男與寡女,相依相偎,同行同止,同食同宿,生死與共,唇亡齒寒,那份隱性的牽絆糾葛、任誰都無法楔入的親密無間,不必親眼目睹,光是想想就令人揪心。良人她、沒有同那人怎麼樣吧?
不是他狐疑心性,只能說魚非魚的性情太怪異了。寫色情傳奇、混跡女間,這樣的一個人,有什麼操守可言?必要時,真的能把自己零碎分割了換銀子。
想到這一點,看著魚非魚的眼睛裡就多了幾分探究和酸澀。
魚非魚一時慌得麻了手腳。上一刻她還在為自己強辯,認定自己是無辜無罪的,然而下一刻,在堇色的目光裡,她看到了一個邪惡的、陰暗的、用情不專的、見異思遷的醜陋萬惡的自己。
多好的一個男人啊,怎麼就被她褻瀆了呢?罪惡、這罪惡萬死難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