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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忙拿自己的身體作掩護,假裝不勝疲累地閉上眼,假裝用心地追根溯源,她強迫自己忽略他的憂戚隱痛:“太子殿下為感謝我助他逃脫,後來在軍中給我安排了一份校書的差事。還答應幫我打聽一下你們的情況。後來,太子就回他家了。他前腳剛走,城裡就出了事。說是有俘虜逃跑了,官兵們挨家挨戶地搜查。當時我正在大街上看熱鬧,不知怎的,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群人打得熱火朝天地。有官兵,有黑衣蒙面人,還有幾個打扮得跟暴發戶似的綵衣人。數了數,至少是三撥。綵衣人看來是志在必得,可惜伸了幾次手,都給蒙面人擋下了。但是,官兵好像也不允許蒙面人染指我。當時的情形是:官多匪少。你想啊,在大將軍的眼皮子底下出現的官兵,一定是大將軍的熟人。我怎麼會傻乎乎地跟著不明究竟的人走呢?……”
“我就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心裡想,其實綵衣人和蒙面人完全可以達成暫時的合作同盟,沖出官兵的包圍圈。仗著他們的好身手,不說能完勝吧,至少是不會有生命之虞的。結果呢?綵衣人突然放出煙霧來,就是那種叫人昏頭昏腦渾身無力俗謂‘下三濫’的東西。另外兩撥人就一起罵‘卑鄙’、‘下流’,就有一些人猝不及防地噼裡啪啦倒下去。倒也不是致命的,一個個地大睜了眼,氣鼓鼓地像是青蛙,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兩句話: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你說我這樣的弱女子,中招就中招吧,不丟人。可是他們都是響當當的漢子,跺一腳城牆抖三抖的主兒,就那麼輕飄飄地給放倒了,說出去不得給笑話得有皮沒毛?……”
“那種迷藥後勁不小,迷迷糊糊地叫人犯困。忽然間,我就覺得自己四腳離了地,整個身子都飄了起來。耳朵邊上風聲呼呼的。睜開眼,就看到一隻大蝴蝶跑的飛快。當時我還不知道花蝴蝶的來歷,不明白他們抓我幹什麼。幹苦力能累得哭,做花娘,會導致不舉,做小妾,鐵定能讓人家不合、事不興。若說是給人做千金小姐,你們一定會認為我得了失心瘋。……”
“我正在天馬行空呢,忽然聽到有馬蹄聲沖了過來。我當時就嚇了一大跳,心都要蹦出來了。真的,那感覺簡直太強烈了!我想我雖然瘦了點兒,可是跟人家趙飛燕還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裡,那人想演繹一段‘馬踏飛燕’的傳奇佳話,也不該選我這種很沒有挑戰性的蹩腳貨吧?不過,當時我也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就是、那匹馬想踩死的不是我,而是花蝴蝶。於是,我就跟花蝴蝶說:丟下我這累贅,你快逃命去吧!結果,那匹馬並沒有踩下來,倒是我的胸口一痛,好像被什麼東西砸中了。我就想這是要胸口碎大石麼?t的,我哪有那功夫啊!
一睜眼,就瞧見馬背上的人了。全身包裹在甲冑裡,只露出了倆眼睛。不枉我風塵打滾這麼多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決絕之意。丫地,還真是沖著我來的!敢情就沒打算讓我活著!……
胸口這時才反應過來,疼得不敢喘氣。那個騎馬的把長槍刷地抽回去,我就看到一股血箭吱吱地躥出來,就知道我完蛋了,天下三分,我就是那兵家必爭的可憐倒黴的荊州城!不過還好,我總是是見識到了血如噴泉是個什麼景象了。……
再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再後來,就聽到你跟珷兒的爭辯。你說這是石頭城?綏寧帝巴巴地要救我,為什麼?……我以前總覺得,人生可以很簡單,只要你想要。可是近來卻越來越覺得,自己很淺薄。人心果然費猜,人生果然疑竇叢生疑雲漫布。……綏寧帝什麼時候會派人來?我真想鑼對鑼、鼓對鼓地當面跟他要個清楚明白。一日解不開這謎團,我就一日寢食難安吶!……”
堇色聽得心裡一股一股低生涼,待到聽了最後這句,更是嚇得眼皮突跳:“魚兒,你是說真的?!”
她是真大膽呢,還是不知厲害?敢跟那暴君要東要西!
魚非魚摩挲著他的手,笑道:“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橫豎都是個死,怕什麼!難道我不問,就沒事兒了?”
“就怕戳到他的痛處……”堇色憂心忡忡。
這也有可能。想到綏寧帝和開雲的惡行,魚非魚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以往聽人說起那二位的所作所為,就跟聽天書似的,覺得有天地之遙,此生都不會有那一覲天顏的機會。沒想到一覺醒來,就成了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不得不說,人生無常,從來天意高難問啊!
“堇色啊,我在想,上天安排我出現,也許不是偶然,而是別有深意。當我對這個人世間感到困惑時,或許、可能、遊戲剛剛開始。”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已經不能自主,已經無法把握生活與生命的方向節奏與速度。較諸平蕪城的安寧,現在的她,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冥冥中似乎有一隻手,將棋局擺布,讓種種的不可能變成現實。她像是一隻提偶,有驚無險地穿梭于波譎雲詭中。
她的生命,或許不會是之前所想的壽終正寢或是突然而逝。或許、充滿懸疑;或許、水深火熱;或許、萬劫不複。
無論是哪種結果,都令好奇心超強的她隱隱地期盼。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靈魂遊離了這具肉身,居高臨下地靜待事件的進一步發展、變化。
“堇色啊,你說,我們會以何種方式死去呢?……”調笑,重新複活。剛剛從地獄走出來的人,猶帶著三分令人望而卻步的陰邪詭異。
真給珷兒說中了,一旦魚非魚醒過來,利刃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依著堇色的意思,魚非魚至少還需躺上五六日時間方能下地。可是,聖旨之下,就算你是死人,叫你站起來,你也不能橫躺著。
一乘坐輦將魚非魚抬出了死氣沉沉的神殿,送往綺麗奢靡的後宮。
路上看得到佔地百餘畝的池塘,水清波翠,樓閣倒映,龍舟漫遊。聽說這石頭城是六十萬苦力花費近百年時間方才建成的,其宮殿之多、建築面積之廣、規模之宏大,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樑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絃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因一人之貪念,置萬民於塗炭,不得不說,這大鷹國的國主真不是玩意兒!
綏寧帝的接風宴設在“合歡殿”。看到這殿名,魚非魚的嘴角抽了半天。合歡……真懷疑那暴君有沒有讀過書,這等引人遐想的名詞也敢胡亂用!他的臣屬們,全是瞎子麼!
合歡殿殿高數十仞,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殿中可以坐一萬人。大門為磁石門,為防止行刺者,以磁石的吸鐵作用,使隱甲懷刃者在入門時不能透過,從而保衛皇帝的安全。進入大殿,魚非魚感覺到自己彷彿行進在一個巨大的廣場中。抬輦著的腳步聲形成回聲,沙沙作響,像是蠶食桑葉,令人毛發悚然。
從殿門口努力地往裡看,一個個的人好像螞蟻一般渺小。盡頭背北面南的座位上,只見一團金燦燦,像是碼放著一堆金子。綏寧帝的面目根本無法看清。
內侍們接過步輦,繼續前行。魚非魚漸漸地看清了殿裡的情形:自皇帝之下,兩邊的眾臣一律身穿黑色長袍,官職的不同則用冠帽和綬帶來加以區分。一溜下來,黑壓壓地一片,讓魚非魚油然聯想起了xue居的蝙蝠。
人雖多,但是謹肅嚴整,如果不是眼珠子在轉悠,魚非魚一準當他們是一群木頭人。所有人都席地而坐,面前各設食案一隻,上面擺著羹餚蔬果。每個人的身側各有兩名侍女,隨時以供使喚。同衣冠楚楚的大臣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侍女們卻是衣著清涼,襦裙薄透輕盈,纖毫畢現。發式是石頭城中流行的“高髻”和“墮馬髻”。眉毛的化妝有兩種,一種是細而長,一種寬而廣,但畫得都很淡。嘴唇卻是用“注烏膏”做了塗抹,眉心貼著花鈿,配上那白妝,說不出的妖冶豔麗,倘若寫入畫中,必定好看得很,但是就這個樣子,如果哪個男人想要親一口,可能還需要些勇氣。
魚非魚一邊走一邊看,暗中不懷好意地竊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