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她老無所依,她卻只想自己不為他著想。只知害他子嗣,也不想想,若是她真生不出兒子來,他日後便是無人送終。
有時一件事,便能將極深的情緣毀了去,便如五老爺想通了這事,這夫妻情緣已是斷絕。當初有多深的情誼如今便有多深的恨意。
“母親當真要將十公子養在身邊?”四太太想起今日五老爺對老太太的請求問道。
“抱過來養也沒什麼,左右有那些嬤嬤乳母丫鬟看著也不必我費什麼心,將來也還是他的兒子。老五媳婦不是個能容人的,看看她將那幾個庶女折騰成什麼樣就知道了,更何況是個將來要分她兒子家財的庶子,這才早産多久,她就給他下藥了。她啊,也是個不知惜福的,老五護了她十幾年,這世間有幾個男子能對十幾年無所出的妻子如此這般疼寵。她便是為了這個,也該為老五老有所依好好打算打算才是。”老太太慨嘆道,心中雖是向著五老爺,嘴裡卻道,“出婦的事他也是一時怒火上了頭,我是不會許的,他再多說也是無益。過段日子等他氣消了也就是了。”
“老太太說的是,出婦的事哪能輕易就掛在嘴邊。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總能釋解的。”四太太道。心裡卻覺著這都是些空話,五老爺連出婦都說了,想和好如初,毫無芥蒂怕是不容易了。
“今日六丫頭回門,老五媳婦可曾為難她?”老太太問。
“未曾為難,就是不冷不熱地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讓她去找其他姐妹敘話了。”四太太如實回道。
“算她還識得大體。說來你挑的這個鐘柯確實是便宜了六丫頭了。如今外放,看來往後是前程似錦啊。”老太太話中竟是透著淡淡的悔意,卻又似在辯解般,“若是能年輕個一兩歲,等個一兩年再成親,我也不會攔著。”
“姻緣也是天定,只能怪七丫頭與他無緣。”四太太寬慰道,心裡卻也是在惋惜,要想再找一家像鐘柯那樣的,卻是難了。
“也只能是如此了。”想著六姑娘今日回門過來請安時春風滿面的樣子,老太太不覺又想起二姑娘回門時哭得那個委屈樣,心疼了起來,在家千疼萬寵的姑娘進了別家當媳婦才不過七日,竟被婆婆妯娌小姑欺負擠兌成那樣。
不是說張家的一個姑娘與這二丫頭交好嗎?怎的聽她說來竟是全都暗地裡給她使絆子?
好在那張思喬還算護著她,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有丈夫護著,比什麼都強。
“老太太,六姑奶奶,七姑娘來了。”丫頭進來回了話,便聽老太太道,“讓她們進來吧。”這卻是要準備請了安家去了。
眾人敘了會話,便見大公子媳婦姚氏走了進來,面上的笑帶著幾分牽強,“老太太,二姑奶奶回來了,正在婆婆院子裡,過會就來給您請安。”
老太太聽了不動聲色地問,“她怎回來了?”
姚氏忙道,“二姑奶奶知今日是六姑奶奶回門,特地回來看看。”
老太太點了點頭,不再多話。
二姑娘與三太太進來時,淩芷便覺得她似乎憔悴了些。
二姑娘端著架子與眾人見了禮,便一個勁地看著六姑娘。
三太太卻在這時開了口,“說是想她六妹妹了,曉得六姑奶奶明日便去任上,定要回來看看。”
“那姐妹倆就好好說說話。”老太太也笑著道。
六姑娘犯難了,這二姑娘從前不欺負自己已是不錯,自己哪有什麼話與她說。卻也是笑著開了口,“勞姐姐惦記了。妹妹明日便去棘州,望老太太各位太太和二姐姐多加保重。”
“妹妹也是要小心保重,車馬勞頓,莫像去年進京選秀的黃家表妹般在路上染了疾香消玉隕才好。”二姑娘說出來的話便不中聽了。
“你那五表妹是個沒福的,大好的日子你提她作甚。”老太太面上帶笑,看著二姑娘的眼中卻是帶了責備。
“時候也不早了,新姑爺還在前頭等著,七丫頭,你送你六姐姐出去吧。”老太太又道。
淩芷陪著六姑娘出了院門,對著六姑娘道,“六姐莫要理她,她心裡不自在,正是見不得你好呢。”說著想起旅途辛勞,又道,“若是能買到那安濟堂的濟和丸,六姐還是多帶幾粒。”
據她所知,這種丸藥可治腸胃不適,腹瀉,腹痛,嘔吐,吃起來也輕便,不必再買藥材煎煮。只是那是安濟堂的鎮店之寶,要買卻是不易。
“從前我家五太太那有過一瓶,確實是有奇效,回頭便讓你姐夫去淘換淘換。”六姑娘說起來也是覺著該備上一瓶。
☆、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