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喜娘的唱喜聲中,二姑娘上了花轎,從此,嫁作他人婦。
☆、回門
“這便要外放去了棘州了?”
“是啊,是個從七品的州判。人人都道是他運氣,不使錢也能謀到這麼一個好缺。”六姑娘已是梳起了頭發,做少婦妝扮。整個人的氣度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多了幾分從容嬌麗。
“也真是他的運氣,能娶到六姐姐這麼好的媳婦。”淩芷笑著道。
六姑娘聽了卻有些不自在了起來。她姨娘曾無意聽嫡母身邊的素嬤嬤與人嘀咕,說這門親事本是四太太為七堂妹挑的,只是不知為何,後來議親的竟成了自己。
因此她對這七堂妹總是存著幾分愧疚,在夫家的日子過得越順心,她便越覺著是自己搶了七堂妹的好姻緣。
淩芷卻是不知她心中所想,依舊笑著道,“可準備好了何時啟程?”
六姑娘聽了問又笑了,“過了今日回門,明日便走。”
“這麼急?”淩芷沒想到這六姑娘會在出嫁後七日回門時來給自己道別,且還走得那麼急。
“若非為了今日回門,怕是昨日就走了。”六姑娘又道。她就像是隻出了牢籠的小鳥般恨不得飛得離原地越遠越好。
“那姐姐的嫁妝可都收拾妥當了?”
“都是剛抬過去還未拆也不必再行收拾,帶不走的都鎖在陪嫁的小宅子裡了,值錢能帶的都準備帶上,也託了三太太讓府上的管事幫忙照看著。”
淩芷聽了點了點頭,都已經是打點妥當了的。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相見,這是我待嫁時繡的三條帕子,留給七妹使吧。七妹許是不知,我從前最是豔羨七妹的慵懶與無爭。這府裡頭有著太多的不如人意,從此脫了這牢籠,也是我的運氣。”她還記得孩童時被嫡母苛待之事,十幾年來,過得最舒心的,便是出嫁後的這七日了。
淩芷接過丫頭送上來的三條繡功精細的帕子,心中直想,這算不算心想事成了一半?
“小妹前幾日畫了一副畫,雖是不堪,卻也留與六姐做個念想吧。”淩芷說著到了桌案前取了畫作,笑著遞給了六姑娘。
會畫畫可真是不錯,閑時畫上幾幅,送禮走人情時送上一幅也就完事了。
雖是比不上名家也不見得不凡,卻是勝在親手所畫用了心思,畫出來的東西也算拿得上臺面。
六姑娘展開一看,只見筆觸細膩,寥寥數筆便將畫面勾勒得形象不已。
畫中畫的是一座深宅,宅第裡層層大門全都洞開,畫中一女子迎著暮光,穿過沿途桃花,所要做的,便是走出這座深宅。
六姑娘看了不禁觸動,這是她多年來一直想做之事,出嫁當日,她便是懷著這樣的心情走出公府。
她看向淩芷的眼中帶了點點淚光。
既是前幾日所畫,那不就是早就準備了要送自己的?
六姑娘想著,更覺得淩芷有心了。
而淩芷卻不過是突然有感而發才畫了這畫。這時候的女子,一輩子生活的也不過是在孃家與婆家兩座宅院這一畝三分地裡頭,不斷爭鬥,不斷算計。
她這畫裡之意並不似六姑娘認為的那般離開某座深宅,而是寓意著女子能夠沖破桎梏枷鎖,也如男子般有著大自在。
不過在這古時談自由,她也曉得是自己多想了。故也不去與六姑娘解釋。
“方才去看了五弟妹,她的神色十分不好。”四太太道。
“老五媳婦剛生了十一哥兒不久,又被老五說了那些話,怕是心裡也不好過。”老太太漫不經心地道。
“五老爺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四太太有些為五太太難過,同為女人,她也懂得她的苦。
“老五確實該氣,他心心念唸的是生個兒子讓她日後有個依靠,她卻三番五次地害了他的子嗣,誰遇見了能不生氣。那惠兒也是個有心機的,見老五媳婦給她和孩子下藥竟是假裝用了,找齊了人證物證才鬧到老五跟前,還將老五媳婦當年打死了兩個有了身子的通房丫頭的事也揭了出來,老五能不計較才是怪了。”
其實老太太說得對,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五老爺是被五太太的無情傷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