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卿蹙眉思量了,“你再仔細想想,可是膳食中有不妥之物?”
“不曾有過,秦府飲食講究,小姐們的膳食皆是精細調變的。”如蔓方說完,忽而一念閃過,猛地抬眸,“我許是知道了。”
安子卿再問,如蔓只說是不小心食了不潔之物,那秦玉衍滿面憂色,仔細問了情況,便謝了幾番,說幸得安公子相助,五妹妹才得以無恙。
安子卿請他入廳吃茶,秦玉衍便以天子將晚為由,將如蔓接走了。
秦府的馬車打安府出來,如蔓依依不捨地回眸,見他仍立在遠處,一襲青衫落拓,眸中情思纏綿,卻只得訴於心間兒。
相思煎熬之苦,實是難耐,直到安府漸遠,瞧不見了,如蔓才緩緩將窗簾放下。
秦玉衍愧疚難當,只說日後再不會唐突行事,教她原諒。
如蔓這會子哪裡有功夫想這些,便只說無妨,出來見見世面最是有益,今日事出突然,怨不得三哥哥。
回到秦府時,恰趕在晚膳之前兒,兩人打後門回房,並沒教人發覺。
翠兒見如蔓從外頭回來,便十分驚訝,如蔓只說到院子裡頑了半日,這會子有些乏了,教廚房上的婆子做些清淡的吃食,直接送到房裡來,便不去正苑了。
才用了飯,如蔓悄悄將翠兒喚了來,問那診病的吳婆可在府內,翠兒便說,“小姐還不知道的,今兒大公子那裡鬧了一日了,這會子吳婆還在的。”
如蔓心頭愈發寒意森森,便問,“可是那煙娘子出了事兒?”
“正是了,素來好好兒的,今兒卻直嚷著肚子疼,聽大公子房裡的小丫頭說,下午那會兒,竟是落紅了,可是病的不輕!”
根源定是出在那藥的上頭,自打那回從藥房回來,如蔓便覺得怪怪的,藥味很不尋常,且雁眉為何會在那裡?
如蔓越想越怕,若是那藥方有不妥之處,煙娘子這許多日子以來,皆是服用,可不是損胎不淺?
“下午可有藥房的人過來?”如蔓又問。
翠兒一愣,遂答,“小姐今日料事如神,可不是藥房來了人?又送了碗藥,說早晨時煎的火候不對,我見小姐不在,就教她放下了,這會子就去溫上。”
“不必了。”如蔓猛地喚她,翠兒教她唬了一下,但見她面色煞白,徐徐往那軟墊兒上靠。
“小姐若是難受,我這就去請吳婆來。”
如蔓冷笑了,搖搖頭,“這會子你請她,她也過不來。明日你便是不請,她自會來的。”
翠兒解不出話中意思,只得下去做活,如蔓說要靜養片刻,便獨自在臥房裡頭歇息。
夜風寒涼,如蔓將那暖爐抱了,仍是覺得手腳冰冷,這樣漫長漆黑的夜裡,卻不知藏了多少無可告人的秘事。
安子卿的諾言猶在耳畔,她一想起來便能偷偷笑上許久,秦府幽深的大院內,她此刻竟是想眼下便逃離了,再不回來。
此生若能得一良人相托,即是吃些苦,也比這樣針尖兒上的日子好過。
如蔓念著安子卿,不一會就沉沉睡去了,翠兒進來替她掖了被角,又將火爐裡添足了碳,將窗子推開一條縫兒,教她不被燻著,侍弄停當了,才徑自退下,同梅香一道在側廂裡睡下了。
子夜時分,萬籟俱靜,忽而外門上急急一陣子聲響,將如蔓從夢中驚醒。
翠兒忙地披上衣服起來,開了門卻見是一名粗使婆子,一臉慌張,道,“大公子房裡的煙娘子沒了!”
如蔓遂在屋裡,卻是聽得清楚,好似印證了甚麼一般,她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