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茗擇說過溫硯體質很弱,就這麼被送進醫院會不會出什麼事?
能治好?不會死?
昨天晚上睡覺摔一下都委屈巴巴的人,能受到了那種疼?
……
最後會議還是中途停止了。
顧凜川胸腔裡彷彿壓著一團黑雲,隨著時間推移逐漸發酵沉重。
他就壓著這團黑雲來到了醫院,在門口截到了剛出門的沈躍,先問了幾句情況。
然後黑雲就變得更壓抑,像在醞釀一場無聲的暴風雨,就等著在某一時刻噼裡啪啦地砸下來。
但當顧凜川開啟病房的門,看到床上溫硯縮成小小一團的那一瞬間,他心裡那團雲莫名其妙倏地一下就散了大半。
溫硯喊他名字的時候,眼裡浸潤了一層水霧,彷彿醞釀了一場聲勢浩大名為“委屈”的雨,把他那點怒火澆得幹幹淨淨,燎起的煙灰燻得他肝疼。
顧凜川半天沒說話,溫硯以為他還在怪自己,無聲無息地伸出手,勾了兩下某人的西裝袖口,“顧凜川,你別生氣了吧。”
其實這段時間溫硯也發現了,顧凜川嘴硬心軟,吃軟不吃硬,和爺爺說得一樣面冷心熱。
他就撒撒嬌好了。
果然,對方輕嘆了口氣看向他,“都買什麼了?”
溫硯眨眨眼睛,坐了起來,沒輸液的那隻手指了指床尾的椅子。他買的東西都被沈躍派人整理好一起送來了。
顧凜川過去看他買的一些零碎。
裝飾畫,貓咪杯子,鑰匙扣……看起來都是一些沒用的小玩意兒,但這些小玩意兒都是成對的。
顧凜川意識到什麼,眉梢一揚,“怎麼都買兩個?”
“有一個是給你的。”溫硯認認真真地說:“你要是不喜歡不想用的話就放家裡,擺著也很好看的……”
反正他買的時候只是考慮到顧凜川是老闆,一味花他的錢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不太好,所以就順帶給顧凜川帶了同款。
不管顧凜川喜不喜歡,反正他想要的是到手了。
至於溫硯想送的正式禮物——領帶和袖釦現在是沒戲了,只能改別的時間再去約人家工作室。
溫硯有些可惜地癟了下嘴。
又要麻煩一次了。
顧凜川不知道他想什麼,還以為是溫硯覺得他不喜歡不想用,所以才垂頭喪氣不高興,畢竟溫硯那麼喜歡他。
“我沒說不用。”顧凜川拿起那個貓咪咖啡杯看了看,像在品鑒什麼珍貴古董,末了淡聲給出評價:“還可以。”
溫硯笑了笑,沒說話。
顧凜川放下咖啡杯,繼續看別的,人在輪椅上挑挑揀揀,發現裡面還有兩根透明袋包裝的紅繩,紅繩上面還墜著個小鈴鐺。
他似有所感,拎了一個出來,鈴鐺在空中發出清脆的聲響,又因為被包裝裹著,讓聲音聽起來有幾分隱晦的剋制。
顧凜川眼睛一眯,“這是什麼?”
“帶腳上的。”溫硯如實說:“我喜歡那個銀鈴鐺。”
顧凜川“嗯”了聲,目光下意識落在了溫硯坐起來後露在被子外面的腳。
空蕩蕩的腳踝,纖細白皙,不堪一握。
紅繩鈴鐺,濃鬱醒目,輕輕一晃就帶著響兒……
和顧凜川幾天前在腦海裡閃過的某些令人血脈噴張的畫面不謀而合。
“怎麼了嗎?”溫硯注意到他的視線,不明所以地晃了晃腳。
“沒什麼。”顧凜川壓下異樣,喉結緩慢一滑,啞聲說:“很適合你。”
特別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