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偶遇,便是如此。
文鈞冶怔立不動,皺著眉頭試探地叫我:“穆瞳?”
我差點絕倒,難道我卸妝前後樣子真是天差地別?至於這麼不確定麼。
我扯出個笑,連連疾步逃離。出了賓館大門,我陷入文鈞冶用長手長腳做的包圍圈。
“你怎麼會在這兒?一個人?”
沒想到隱居山林也能遇見熟人,我惶惶張張把臉埋得盡量低,退後兩步。“認錯人了。”
文鈞冶抬手抓住我的胳膊。“穆瞳,你每次除了不承認還能不能換個招數使使?嗯?”
我大力一甩。“放開我,文墨,我不像你,為了自己的利益用什麼招數去欺騙利用別人的感情,你沒資格說我!”
文鈞冶狗皮膏藥似的緊跟在我身後。“我已經說過我那是身不由己,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身不由己?”我冷冷嗤笑,腳步不停,向山坡上走。
好一個“身不由己”,男人難道就是靠身體本能說話的生物?是不是柏邵心和我在一起也是這樣?愛上一個女人,不僅是對她有愛,更多的是對她有欲,雄性天生的欲。
“穆瞳,你還要去哪兒?你失蹤這麼多天,知不知道關心你的人有多著急?你這樣做太不負責任了。”
我愣了下,停住。“你……怎麼知道?”
“是江遇涼給我打的電話。穆瞳,回去吧,你躲在深山老林裡逃避外面的世界是沒有用的,事實就是事實,你蒙著眼睛假裝看不見又何必……”
文鈞冶苦口婆心,我直感頭顱像被萬根銀針紮進,尖銳的刺痛,身體裡浮出一層寒霜。“別再說了,不要逼我,我的事不用你來管,你走吧!”
風聲嘶嘶呼嘯,好像要把我撕成碎片,殘忍地拉扯,冷的要命,文鈞冶似乎很驚詫我強烈的反應,上前緊緊抱住我的身體,阻止我拼命發狂地戰慄,在耳邊柔聲安撫著:“別這樣,穆瞳,沒事了沒事了。我不逼你了啊。”
不知不覺中,眼淚已將文鈞冶肩頭的衣料暈濕,他輕輕拍著我的背,順著我的頭發摩挲,我狠狠咬著嘴唇,直到嘴裡有血腥味,我知道那種蠶食理智的痛苦又來了,似乎只有傷害自己的身體才能解恨,才能清醒,才能得到懲罰從而救贖靈魂。
原來我逃難避世仍是無用功,我根本擺脫不了那種即將毀滅的感覺。
遠遠的一聲女人輕咳,文鈞冶聽後松開懷抱,我抬手機械地擦幹眼淚,轉過身。
“小文,這邊開機晏已經開始了,大家正在等你開香檳。”
文鈞冶高聲回答:“我這就過去。”回身問我,“你是在這家賓館住嗎?”
我呆呆搖頭。
“那你住哪?宴會結束後我來陪你。”
經紀人大姐有些不耐煩地又咳一聲。
“求你了,讓我一個人好麼?”我沒回頭信步離開。
回想起來廟裡的一幕,想必是文鈞冶所在的劇組正在朱山取景拍戲,那會兒應該是在舉行開機拜神儀式。
躲進民宿,我傾倒進不算柔軟的床裡,硌得骨頭生疼,躲進浴室裡,藉著水流一下一下重重地用毛巾擦身體,有什麼渴望,把身體上的骯髒東西都擦掉,把那個人在上面留下的味道都清洗幹淨,直到我看到了面板下的大片殷紅才作罷。
自從偶遇文鈞冶,我不敢出門,唯恐再遇見了他還要帶我走。幸好還有些幹糧我撐過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