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成軒拒絕了:“我才練完劍,需要沐浴更衣,你先去吧。”
“沐浴更衣?那還來得及嗎?”西嶺月再問,卻沒有得到回答,李成軒徑直回了屋子。
他這副態度讓西嶺月頗不自在,但想起兩人是在宮中,也沒多計較,便去膳堂陪太後用早膳去了。誰知她卻來
得早了,等了半晌才見太後、秦瑟和李成軒一道前來,她頓時有種被戲耍的感覺。
不過宮裡的早膳十分美味,種類多,做法也講究,西嶺月很快便轉移了注意力,與秦瑟探討起種種美食。飯後,兩個女子留下繼續陪太後說話,李成軒則藉口要尋兩本古籍,去了集賢殿書院,中午又傳話過來說是與集賢殿鄭學士一道用膳,有事請教。
王太後得知訊息時頗為失望,朝秦瑟抱怨:“好不容易進宮一趟,心都野在外頭了,陪我吃頓飯都坐不住。”
秦瑟便笑著安慰:“王爺是去集賢殿做學問,這是好事啊。”
“好事?”王太後欲言又止,突然話鋒一轉,詢問西嶺月,“我聽說你舅舅從鎮海帶回一名女子,姓鄭?”
西嶺月聞言心中一緊,想起鄭婉娘曾是李錡的侍妾,唯恐王太後對她動了殺心,忙回道:“這裡頭有些誤會,她與王爺之間沒什麼的。”
“哦?”王太後挑眉,“那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果然,她老人家對鎮海的事情很感興趣,能不動聲色地找到話題。西嶺月想起昨晚李成軒的暗示,自然不會說什麼,正想著該如何避重就輕,她的肚子就像是救急一般,適時發出“咕咕”兩聲,一陣饑餓感隨即傳來。
這動靜太大,王太後和秦瑟都聽到了,後者連忙笑道:“看來縣主是餓了,咱們也該用午膳了。”
西嶺月順勢接話:“
咦?母親不是說要來用午膳嗎?怎麼還沒到?”
話音剛落,只聽殿外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來了來了!大老遠便知道月兒想我了。”正是長公主邊說笑邊跨入殿內。
秦瑟見到來人,開口打趣:“這才是母女連心。”
然而長公主竟沒有接腔。
西嶺月卻鬆了口氣。有長公主在旁,她再也不用絞盡腦汁尋找各種話題,只用附和就成了。不是她冷血,只是她一想起玲瓏的死,想起昨晚太液池旁的那一幕,她實在是對這個外祖母親近不起來。
幸而有長公主開啟話匣子,西嶺月後頭便很輕松,只需時不時地插科打諢,這一日便過去了。待到傍晚李成軒也從集賢殿書院返回,幾人一併用過晚膳,西嶺月便想隨長公主回去。
長公主悄聲勸她:“我曉得你住不習慣,可太後是你外祖母,她疼你,你受著就是了。你若走了,難道想讓秦瑟分走你所有的寵愛?”
原來長公主對秦瑟的敵意如此之深。可西嶺月心裡清楚,自己是斷斷不能和秦瑟相提並論的。秦瑟與太後雖無血緣,卻陪伴她老人家近十年,這份感情不是她這個半路回家的外孫女可比。就好像……她對義父一家的感情,要比對長公主夫婦更深。
長公主見她一直不說話,也是心疼她,遂嘆道:“好吧,你好歹在宮裡住滿三日,三日一到,母親便接你回去。”
西嶺月這才應了下來。
往後
的兩日裡,長公主日日進宮陪太後用午膳,日子過得倒也極快,再無任何風波。李成軒也一直在蓬萊殿住著,但除卻吃飯時他極少露面,西嶺月並沒有與他說話的機會,偶爾在飯桌上攀談幾句,也多是客氣的玩笑話,沒什麼意義。
此外,西嶺月明顯感覺到秦瑟對她的態度有變化,事事關懷,極其周到。這種態度和她上次進宮時顯然不一樣,上次秦瑟待她也很親切,但是一種客氣的親切,這一次則更加體貼,總是在王太後面前替她解圍,教她該如何得體應對。秦瑟甚至還分享了自己當年初進宮時的感受,好讓她安心適應宮裡的生活和身份的變化。
西嶺月不知道這種關懷是否與李成軒有關。秦瑟是受他所託,還是有旁的緣由?總之她斷不會是趨炎附勢。
西嶺月如此在蓬萊殿住滿三日,九月十八,長公主終於來接她回去。西嶺月早早便收拾好行囊,隨母親去向王太後告辭。
長公主是極其會說話的,當著王太後的面說道:“母後也心疼心疼女兒,女兒與您這外孫女分別十八年,心裡頭也想得緊,總不能讓您一直霸佔著吧?”
“你啊,敢到我這裡來討人!”王太後故作生氣,“你以為我是霸著你女兒不還?我是專程讓她歇在我這兒,借機看看她的秉性,好為她尋個夫家!”
“母後當真?!”長公主眼睛一亮,大為興奮。
“母後會
拿此事騙你?”
“自然不會!”長公主一把拉住王太後的手,開始絮叨起來,“您看人的眼光,女兒自然是相信的,但也有言在先,月兒與我分別太久,我是捨不得讓她外嫁異地的。”